后晋，洛阳，皇宫深处。/t^a+y′u￠e/d_u·.·c/o-m-
秋夜的凉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紧闭的窗棂上，发出的声响，像是亡魂的呜咽。
密室之内，一盏兽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将石敬瑭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映照得阴晴不定。
他端坐于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为某个即将死去的联盟敲响的丧钟。
“陛下，人己带到。”心腹刘智远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这满室的阴谋气息。
石敬瑭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片刻，一个身形佝偻、浑身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货郎”被带了进来。
他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污垢，但那双眼睛，却像鹰隼般锐利。
“罪民，叩见陛下。”来人跪倒在地，声音沙哑。
石敬瑭这才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精光。
“萧半绝让你来的？”
那“货郎”浑身一颤，不敢抬头，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了三层的物事，高高举过头顶。
“萧先生让罪民，将此血书，亲呈陛下。”
刘智远上前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那是一封用鲜血写成的书信，字字猩红，触目惊心。
石敬瑭接过血书，只扫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萧半绝啊萧半绝，你这老狐狸，还真把自己当成匡扶天下的圣人了？想让老子给你当马前卒，去啃李存义那块硬骨头？做梦！*
他不动声色地将血书放在桌上，淡淡地问道：“盟约之事，有多少人参与了？”
密使不敢隐瞒，将“屠神盟约”的参与势力、兵力部署等和盘托出。~k?a￠n?s!h.u·h?o^u-.~c`o,m′
石敬瑭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心中早己翻江倒海。
*李存义……神农谷……那些神兵利器……*
他想起探子冒死送回的情报，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武器，那源源不断的财富。
跟着萧半绝，或许能得到一个“忠义”的虚名。
但跟着李存义，得到的，将是整个天下！
“好，朕知道了。”石敬瑭挥了挥手，“你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告诉萧先生，朕，答应了。”
密使如蒙大赦，叩头谢恩后，被刘智远带了下去。
密室的门再次关上，石敬瑭脸上的伪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饿狼般的贪婪与决绝。
“智远，你怎么看？”
刘智远躬身道：“主公英明。萧半绝画的饼再大，也不如神农谷的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哈哈哈！”石敬瑭放声大笑，“知我者，智远也！”
他猛地站起身，在密室中来回踱步。
“这个世道，忠义值几个钱？谁能让老子坐稳这江山，谁就是老子的亲爹！”
“萧半绝想让我去送死，那我就先送他上路！”
“笔墨伺候！”
石敬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老子要给李存义送一份大礼！”
“一份让他无法拒绝的……投名状！”
夜色更深了。
石府的地下密室里，灯火通明。
石敬瑭亲自研磨着一方上等的徽墨，墨香混合着檀香的气味，在密闭的空间里酝酿着一场惊天的背叛。
他提笔蘸饱了墨，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他作为“儿皇帝”以来，最卑躬屈膝，也最真诚的一封信。/k·s′j?x-s!w·.^c!o/m?
信中的措辞，经过了反复的推敲与修改。
既要表达出投靠的诚意，又不能显得过于卑微，失了身份。
他将自己描绘成一个被萧半绝胁迫、深明大义的“受害者”，将萧半绝的“屠神盟约”斥为逆天而行的阴谋。
信的末尾，他更是将萧半绝那封血书原封不动地附上，作为自己“诚意”的最好证明。
“主公，”刘智远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赞叹道，“此信一出，李存义就算再多疑，也必然会信我们三分。”
石敬瑭冷哼一声：“三分？不够！”
他放下笔，拿起信纸，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地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口。
“传张虎来见我。”
片刻，一个身材魁梧、眼神锐利的汉子出现在密室中。
“主公！”
“张虎，”石敬瑭将信递给他，“你亲自去一趟神农谷，务必将此信，亲手交到李存义手上。”
“记住，此行关系到我后晋的生死存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张虎接过信，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重重地点了点头：“主公放心，属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完成任务！”
当夜，张虎换上一身商人的行头，背着一个不起眼的货郎担子，骑着一匹蹄子上缠了厚布的黑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数日后，神农谷。
议事大厅内，李存义正听着张济汇报最新的基建进度。
忽然，顾三娘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谷主，外面来了一个自称是后晋石敬瑭派来的密使，求见您。”
“石敬瑭？”李存义眉毛一挑，“他派人来干什么？”
张济也皱起了眉头：“莫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存义笑了笑：“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风尘仆仆的张虎被带了进来。
他虽然一路奔波，但在进入神农谷后，还是被这里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平坦的水泥路，整洁的房屋，精神饱满的民众，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活力。
这里，和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
“后晋使者张虎，拜见李谷主。”张虎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那封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信件。
“我家主公，特命我将此物，呈于谷主。”
李存义接过信，并未立刻打开，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虎。
“石敬瑭让你来的？”
“是。”
“信里说了什么？”
“属下不知。主公只说，谷主看了便知。”
李存义点点头，这才不紧不慢地撕开火漆。
他先是抽出了那封血书。
当看到上面熟悉的血字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萧半绝的亲笔血书？*
他随即展开石敬瑭的信，快速地浏览起来。
越看，他脸上的笑意就越浓。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将两封信递给张济。
张济看完，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这石敬瑭，竟然背叛了萧半绝？”
顾三娘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墙头草，随风倒。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李存义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石敬瑭这条老狗，嗅觉倒是灵敏。知道萧半绝靠不住，就想来抱我的大腿了。*
*不过，这种人最是反复无常，今天能背叛萧半绝，明天就能背叛我。*
*得想个办法，把他牢牢地拴在我的战车上。*
他看向张虎，笑道：“你家主公的诚意，我收到了。”
“回去告诉他，他的条件，我原则上答应了。”
“不过，光有诚意还不够，我需要看到他的……行动。”
李存义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
“我听说，萧半绝在太原附近，藏了一个秘密的粮仓。”
“如果石将军能帮我把这个粮仓‘端’了，那我们的合作，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另外……”
李存义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告诉石将军，我神农谷，不日将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军火展示会’。”
“届时，天下英雄，皆可前来。”
“只要出得起价钱，就算是神，我也能把他武装到牙齿。”
“我，会给他留一个最好的位置。”
张虎听得心头狂跳，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恭敬地领命，带着李存义的回信，再次踏上了归途。
送走张虎，张济忧心忡忡地问道：“谷主，您真的要和石敬瑭合作？此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李存义哈哈大笑：“防？我为什么要防？”
“我要的，就是他的狼子野心！”
“一条没有野心的狗，我还懒得用呢！”
“他想当狼，我就给他最锋利的牙齿。只要链子牵在我手里，他咬谁，还不是我说了算？”
他眼中闪烁着掌控一切的光芒。
“传令下去，准备邀请函。”
“这场拍卖会，我要让整个天下，都为我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