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谷,医疗区地下。_看′书?君* ,埂¨辛¨罪¨全,
这里是整个山谷的禁区,一处由坚硬水泥浇筑而成的、冰冷得不似人间的所在。
空气中,三种截然不同的气味,如同三头无形的野兽,互相撕咬、纠缠,最终融合成一种令人闻之欲呕的、独属于死亡的交响曲。
那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内脏腐败后特有的甜腻味,以及为了压制这一切而大量使用的、刺鼻的石灰消毒水的味道。
宋应星,这位大明遗臣,如今的神农谷工部尚书,却仿佛对此毫无察觉。
他的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恶心,只有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
像是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终于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神迹。
他身上穿着李存义亲自设计的、由鞣制过的软皮和多层棉布制成的手套与口罩,手中握着的,是由神农谷第一炉特等钢材打造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解剖刀。
在他的面前,巨大的、带有排水血槽的石质解剖台上,两具“饕餮”斥候的尸体,正无声地陈列着。
“不可思议……”
宋应星扶了扶因兴奋而滑落的眼镜,镜片上沾染了一丝血雾。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发现新大陆般的颤抖。
“谷主所赐之《人体结构图》,真乃神物!然,此物之构造,似是而非,闻所未闻!”
他下刀了。
那柄锋利得吹毛断发的解剖刀,在他的手中,稳得如同一块磐石。
没有丝毫犹豫,刀锋精准地划开了“饕餮”斥候坚韧如牛皮的皮肤,熟练地避开了主要的血管,将那异常发达、纤维粗壮的胸肌,一层层地剥离开来。
“胸骨……肋骨……肱骨……”
他口中,不断吐出那些来自另一个文明的、精准的解剖学名词。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敲击在旁边观摩者的心上。
王大锤,这位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猛将,此刻的脸色比墙壁上的石灰还要白。
他看着宋应星面不改色地拿起一柄小巧的骨锯,开始“咔嚓、咔嚓”地锯开那怪物的胸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娘的……”
他低声对自己身后的亲卫骂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c¨m/s^x′s′.¢n_e*t~
“俺宁可在战场上砍一百个敌人,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一刻!这些读书人……心里头,都他娘的住着魔鬼!”
而他旁边的几个被派来学习的医疗学徒,早己撑不住了。
他们一手死死捂住嘴,一手扶着冰冷的墙壁,压抑不住地干呕着,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金属器械在托盘里碰撞的“叮当”声。
骨锯切割的“咔嚓”声。
学徒们压抑的干呕声。
这三种声音,混合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构成了一场感官的风暴,让整个解剖室,变成了地狱的预演。
宋应星对此充耳不闻。
他的眼中,只有那被打开的胸腔,和里面那颗与人类迥异的、有着明显纤维化迹象的心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谷主所言不虚!此物,非天生,乃人造!其肌肉、骨骼,皆有药物强行催化的痕迹!心脏的衰败,便是其代价!”
他小心翼翼地从那己经开始腐败的胃里,用镊子夹出了一块尚未消化完全的、带着人类指甲的碎肉。
又取下了一块纤维化的心肌组织,放入一个装有福尔马林的玻璃瓶中。
“立刻!去禀报谷主!”
宋应星头也不抬地命令道。
“就说,初步解剖己有重大发现!敌人的弱点,或许就藏在这小小的瓶子里!”
他的眼中,闪烁着知识与真理的光芒,那光芒,甚至比解剖刀的寒光,更加刺眼。
……
与医疗区的“科学地狱”不同,神农谷另一端的地下监牢,则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暴力地狱。
阴暗。
潮湿。
空气里,弥漫着经久不散的霉味、血腥味,以及皮肉被烧焦后特有的焦臭。
被俘的契丹女斥候——耶律敏,正被两条粗大的铁链,穿透了琵琶骨,死死地锁在墙壁上。
她的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其中一道伤口,刚刚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过。
“滋啦——”
青烟冒起,焦味西溢。
耶律敏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但她的嘴里,却没有发出一丝求饶,只有如同母狼般凶狠的、恶毒的咒骂。¢叁¢叭!看′书^旺/ ?庚+鑫,嶵^全`
“南人的娼妓!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有种,就给我一把刀!”
顾三娘站在她的面前,手中握着那把烙铁。
她的表情,比这地牢的石头还要冰冷。
从一个任人宰割的“两脚羊”,到一个冷酷的情报头子,她失去的,是所有不必要的怜悯。
她知道,谷主说的没错。
对付这种被信仰洗脑的狂热者,单纯的疼痛,只会让她更加坚定。
“骨头很硬。”
顾三娘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和那些山匪、官兵完全不同。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仇恨和信仰。看来,必须请谷主亲自出马了。”
她丢下烙铁,转身离开了地牢。
耶律敏以为她怕了,发出了得意的、嘶哑的笑声。
但很快,她的笑声,就凝固在了脸上。
地牢的门,再次被打开。
一个人,在一队亲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洁净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常服,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玩味的笑容。
他,就是这座山谷的主人——李存义。
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包括顾三娘。
然后,他搬来一张椅子,悠闲地坐在了耶律敏的面前,就像一个来邻居家串门的闲人。
“听说,你很能打?”
李存义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种充满磁性的、玩味地调侃。
耶律敏警惕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李存义也不在意,他站起身,走到耶律敏的面前,伸出一只手,用马鞭,轻轻地抬起了她那沾满血污和灰尘的下巴。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审视。
“啧啧,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蛋。”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商人,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
“你们契丹女人,皮肤就是比我们南人粗糙,风吹日晒的,像老树皮。不过……”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她结实的大腿上。
“身子骨倒是结实,是个能生养的好材料。”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耶律敏的脑海中炸响。
她不怕死,不怕酷刑。
作为长生天的雄鹰,战死沙场是荣耀。
但她最恐惧的,是被剥夺战士的身份,沦为敌人胯下的玩物,和生育牛羊一样的、卑贱的生育工具!
这个男人,没有问她任何关于军情、战略的问题。
他用最轻佻的语言,最羞辱的姿态,彻底否定了她作为“战士”的一切!
“你……你这个魔鬼!你敢!”
耶律敏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恐惧的颤抖。
“我有什么不敢的?”
李存义笑了,笑容纯真得像个孩子,说出的话却恶毒得如同魔鬼。
“等仗打完了,就把你洗干净,赏给王大锤当个小妾。他那身板,你这身子骨,应该能生一窝活蹦乱跳的小崽子。”
“到时候,让你们的孩子,从小就学习我们汉人的文化,读孔孟之书,然后……再去打你们契丹!”
“不!!!”
耶律敏彻底崩溃了,她疯狂地挣扎着,铁链被她撞得“哗啦”作响。
“杀了我!你有种就杀了我!我不是牲口!”
“别急。”
李存义收起笑容,眼神变得深邃。
他知道,火候到了。
恰在此时,一名亲卫走了进来,递上了一份刚刚从实验室送来的报告。
李存义接过报告,当着耶律敏的面,缓缓展开。
那是一张莎草纸,上面画着她看不懂,但又感觉无比熟悉的骨骼图和内脏图。
“你的名字,叫耶律敏,对吧?”
李存义用一种平淡的、如同宣读判决般的语气开口了。
“你们所谓的‘饕餮’,并非天神造物,而是通过长期口服一种混有‘血芝’的药物,强行催化骨骼和肌肉异变的人造怪物。”
耶律敏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血芝!
这是大萨满的不传之秘!他怎么会知道!
李存义没有理会她的震惊,继续平淡地念着。
“这种改造,代价极大。它会导致心脏不可逆的纤维化,并且破坏你们的造血能力。所以,你们必须通过吞食敌人的血肉,来补充生命能量。”
“而且,每一次激烈运动后,你们的心脏都会不堪重负,最多半个时辰,便会陷入力竭状态。我说得,对吗?”
耶律敏的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变成了死灰色。
她全身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牙齿发出“咯咯”的打颤声。
这不是伪装,而是信仰和认知被彻底摧毁后,最本能的生理反应。
魔鬼!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切!这不可能!
“你……你究竟是谁?”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问道。
李存义将报告随手丢在一旁,重新露出了那恶魔般的微笑。
他俯下身,凑到耶律敏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我是来接管你们法则的神。”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的战略目标是什么了吗?我的……战利品。”
“战利品”三个字,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耶律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她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开始用颤抖的、毫无生气的语调,回答李存义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
半个时辰后。
李存义走出了地牢,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慵懒。
在门外焦急等待的顾三娘、王大锤和张济立刻迎了上来。
“都交代了。”
李存义淡淡地说道。
“这支所谓的‘饕餮’军团,是契丹大萨满挑选的死囚和奴隶,用邪术和药物改造而成。他们的目标,是探查我们神农谷的虚实,并且……活捉我,用我来献祭他们的邪神。”
“什么?!”王大锤勃然大怒,“他娘的,这帮杂碎!谷主,让俺带兵,去把他们给灭了!”
“灭,是一定要灭的。”
李存义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对王大锤和张济下达了一个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传我命令,所有兵工厂,三班倒,全力生产一种新东西。”
“我要让整个太行山,变成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工业化的……”
“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