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谷,一号工业区。¢d¢a¨w~e-n¨x+u′e′x*s¨w!.~c/o?m,
这里是整个山谷的心脏,空气中永远弥漫着煤炭、机油和滚烫钢铁混合的味道。
宋应星的专属实验室内,挂满了各种繁复的图纸和零件模型,这位大匠正带着一群学徒,对一架最新款的连发弩进行着最后的调试。
就在这时,他身旁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子里,传出了李存义那不容置疑的声音。
“宋先生,听得到吗?”
这是系统出品的“定向通讯器”,整个神农谷只有两台,一台在李存义手中,另一台,便在这里。
“谷主!”宋应星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对着盒子躬身行礼,“您有何吩咐?”
“我需要你立刻组织生产一百支连发弩,三日内完成,送去太原的商会。”
“是!”宋应星毫不犹豫地应下,神农谷如今的生产力,这点数量不算什么。
但李存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这批弩,我需要你对性能做一些调整。”李存义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将弩臂的复合材料配比改一下,让其有效张力,比我们自用的版本,降低百分之五。另外,将配套箭矢的重量,增加百分之三。”
宋应星呆住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作为一名毕生追求“格物致知”、将造物视为信仰的顶级工匠,他无法理解这个指令。
为什么要故意造“劣质品”?
这不是对神物的亵渎吗?
“谷主……”他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技术性的纠结和困惑,“如此一来,这批弩在百步之外的射程和精度,都会有明显的衰减。这……这是为何?”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
李存义没有解释权谋,他知道跟一个技术宅谈论政治,无异于对牛弹琴。~小?税*宅- ¨追¢罪.辛¢蟑!节?
他换了一种宋应星更能理解的、玄之又玄的说法。
“宋先生,你可知良药七分,毒药三分,方能治病救人?”
宋应星更加迷糊了:“还请谷主示下。”
“这批武器,是药,也是毒。”李存义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剂量,必须由我来精确控制。我们的工厂,不仅要能造出这个时代最好的武器,也要能造出第二好、第三好的。”
“能精准地控制‘不好’的程度,才是真正的神技。”
“去执行吧。”
宋应星虽然还是不懂,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话。
谷主之谋,深如瀚海,非我等凡人所能揣度。我只需将谷主的需求,完美地实现即可。
“是!弟子明白了!”
他恭敬地领命,眼神中的困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狂热的钻研精神。
控制“不好”的程度……这或许,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格物”之道!
***
三天后。
河东与太原的交界处,一处名为“断魂峡”的狭长山谷。
天气阴沉,山风呼啸,吹得两旁密林沙沙作响,充满了肃杀之气。
刘知远的数百名伏兵,正死死地趴在峡谷两侧的密林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紧紧攥着一把造型奇特的连发弩。
这是他们第一次使用这种传说中的“神兵”,动作虽然笨拙,但眼神却无比狂热。
刘知远本人,就在后方的山顶上,亲自督战。
他的心情,紧张,又无比期待。
他赌上了自己最后的家底,从那个神秘的“神农商会”手中,换来了这一百支“试用装”。
成败,在此一举!
“来了!”
观察哨嘶哑的低吼声传来。¨0?0\小·说+蛧? ′无·错?内¢容_
只见峡谷的入口处,一支长长的队伍正缓缓驶入。旗帜上,一个大大的“晋”字,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正是石敬瑭的运粮队。
他们军容还算整齐,但人人脸上都带着懈怠,根本想不到,在这自家的地盘上,竟会有人敢伏击他们。
“放近了打!”带队的将领压低声音,下达了命令。
运粮队慢悠悠地走入了峡谷的最窄处,进入了伏击圈。
“放!”
一声令下,峡谷两侧的密林中,瞬间响起了一片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那是弩机高速运转的声音!
上百支连发弩,在短短数息之内,便倾泻出了上千支箭矢!
箭矢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钢铁暴雨,瞬间笼罩了下方毫无防备的运粮队!
“敌袭!”
凄厉的惨叫声,只响了一声,便被更多的惨叫所淹没。
石敬瑭的士兵身上穿的皮甲、铁甲,在五十步左右的近距离内,脆弱得如同纸糊!
箭矢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带起一蓬蓬血雾。
许多士兵,至死都圆睁着双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粮草的香气,混合成一种诡异而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是一场屠杀。
一场单方面的、信息不对称的降维打击。
战斗,在短短一炷香之内,就结束了。
峡谷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刘知远的伏兵,几乎毫发无伤。
当胜利的欢呼声响彻山谷时,山顶上的刘知远,看着眼前的战果,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那把连发弩,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神兵!这才是真正的神兵!”
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得此利器,何愁大事不成!”
他的野心,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快!立刻派人去太原!告诉神农商会,我还要!我要更多!无论什么代价!”
***
运粮队被全歼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太原城炸响。
石敬瑭收到战报的瞬间,气得将最心爱的砚台都给砸了!
“刘知远!他哪来的胆子!他哪来的这种利器!”
他暴跳如雷,立刻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使者,带着质问和更多的金钱,快马加鞭地赶往神农谷。
他要问罪!
他也要买更强的武器!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在神农谷外那个唯一可供外来者落脚的“迎宾镇”里。
同一天,同一个客栈,两拨气质截然不同的人马,狭路相逢。
一拨气势汹汹,满脸怒容,恨不得立刻冲进神农谷兴师问罪。
另一拨则小心翼翼,怀揣重金,只想尽快见到神农谷的管事人。
他们都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空气,瞬间凝固了。
客栈里的其他商旅,看着这两拨煞气腾腾的大人物,吓得话都不敢说,纷纷猜测神农谷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南北两大巨头,都像小学生告状一样,争先恐后地跑来。
双方的使者,最终谁也没有动手。
他们只是用眼神疯狂交锋,然后,不约而同地,都向神农谷递上了拜帖。
***
神农谷,会客厅。
李存义悠闲地泡着茶,茶香袅袅,与石敬瑭使者那张愤怒得快要扭曲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谷主!我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将神器卖给我们的敌人!”使者一进来,便愤怒地质问道。
“这位大人,稍安勿躁。”李存义给他倒了杯茶,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只是个生意人,刘知远拿出了我无法拒绝的价码,我总不能把上门的客人都推出去吧?”
“你……你这是背信弃义!”
“不不不。”李存义摇了摇手指,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卖给他的,是五十步之内,能射穿一层铁甲的弩。”
“而卖给你的,可是百步之内,能射穿三层铁甲的弩啊。”
李存义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对方那张瞬间呆滞的脸,慢悠悠地说道:
“他用两轮齐射才能勉强杀伤你的士兵,而你,一轮齐射就能把他扬了灰。”
“这……能一样吗?”
五十步的弩?百步的弩?
武器还分三六九等?
石敬瑭的使者,被这个前所未闻的、全新的概念,彻底搞蒙了。
他的愤怒,在一种巨大的信息差面前,迅速转化为了恐慌和新的欲望。
“当然,”李存义看着他,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如果你家主公愿意出三倍的价钱,我也可以考虑,卖给他一百五十步之内,能精准命中敌人将领眉心的……‘狙击弩’。”
“要不要,您自己回去考虑考虑。”
石敬瑭的使者,彻底不说话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来问罪的,脑子里只剩下那三个字——狙击弩!
他走了。
怀着比来时更沉重的心情,和更迫切的渴望。
他走后,张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忧心忡忡地说道:“主公,如此欺瞒,万一有一天,他们在战场上缴获了对方的弩,拿回去一对比,不就全露馅了吗?”
李存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淡淡一笑。
“等他们有空去研究那点细微差别的时候,我们第三代、第西代的武器,都该问世了。”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寒光。
“而且,我真正的杀手锏,可从来不是这些拿来卖的玩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