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义的新法令,像一个笑话,迅速传遍了整个神农谷。/优_品?暁`税-徃~ /追¢嶵·歆¢蟑_节^
"啥?不让随地拉屎?"
"还得去指定的地方?那地方臭气熏天的,谁愿意去啊!"
"就是!俺在河边、在树林里方便了几十年了,也没见出啥事啊!谷主这是吃饱了撑的,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撒尿?"
怨言,和风凉话,主要在那些降兵中蔓延。他们自诩为谷中的"老资历",对这种闻所未闻的规矩,充满了抵触情绪。
而那些新来的流民,则完全是另一种态度。
"谷主让咱们去哪,咱们就去哪!"
"就是,谷主是神仙,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神仙还能害咱们不成?"
他们虽然也不理解,但对李存义的盲从和崇拜,让他们成了卫生条例最坚定的执行者。
这导致了更多的冲突和阳奉阴违。许多降兵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就钻进了小树林。
他们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认为领主只是在小题大做,甚至是在故意折腾人。
新规划的公共厕所,只是在地上挖了几个深坑,搭了几块木板,极为简陋。
人们宁愿跑到远处的山林里解决,也不愿踏入那个地方半步。
王大锤和他手下的士兵,成了最尴尬的"纠察队"。
他们整日在营地里巡逻,主要任务,就是抓那些随地大小便的人。
"哎!说你呢!裤子提上!"
"你!对,就是你!给老子站住!"
抓到人后的惩罚措施,更是被视为一种极大的侮辱——去打扫清理公共厕所。
这场"茅厕风波",让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变得有些滑稽和混乱。
***
李存义,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法令推行的阻力,也不在意那些背后的议论。
他只是让顾三娘的暗卫,将那些带头违抗、情节最恶劣的人的名单,默默地记录了下来。
他预料到了这一切。
这是改变千年陋习,必然会经历的阵痛。
他需要一个"典型"。
一个足以引爆所有矛盾,让他有机会上演下一场"神迹"的典型。
这个典型,很快就自己送上门了。~如`蚊~网~ _庚^薪+蕞\筷¨
他叫刘老三,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当初在战场上,是李存义"撒豆成兵"救了他全家,所以他自恃有功,倚老卖老。
这天下午,他又一次在营地的水源上游,脱下裤子,准备就地解决。
恰好,被巡逻的王大锤撞了个正着。
"刘老三!你又在这儿干好事!"
王大锤气得火冒三丈。
刘老三却慢悠悠地提上裤子,斜着眼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王将军,话不能这么说。俺一把年纪了,腿脚不方便,去那茅厕得走半天,俺哪受得了这个罪?"
他拍了拍屁股,声音大了起来,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再说了,俺们给谷主卖命,谷主管饭,俺们感恩戴德!可他不能连俺们拉屎撒尿都管吧?这天底下,就没这个道理!"
他的一番话,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和附和。
"就是啊!刘大叔说得对!"
"太折腾人了,没必要!"
王大锤被气得脸色发紫,他指着刘老三,怒吼道:"你这是公然违抗谷主的命令!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罚他扫茅厕一个月!"
"你敢!"
刘老三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俺是功臣!粮神救过俺的命!你们不能这么对俺!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都觉得这次,领主要丢面子了。
王大锤对付这种倚老卖老的地痞无赖,也是束手无策,急得满头大汗,只能派人去请示李存义。
消息传回。
李存义的回应,只有一句话。
"将刘老三,和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刺头,都'请'到坞堡议事厅来。"
***
议事厅内。
门窗紧闭,光线昏暗。
只有正中的桌子上,点着一盏明亮的油灯。
气氛,压抑、肃穆,如同一个审判庭。
李存义高坐主位,面沉如水。
王大锤、张济、顾三娘,神情严肃地分立两侧。
刘老三和另外几个被带来的刺头,跪在地上,一脸的不忿和顽抗。^x~k¢a~n?s*h?u¨w¢u/.·c^o`m^
"刘老三。"
李存义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
"你觉得,我的命令,是在折腾你们?"
刘老三梗着脖子,答道:"谷主,俺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没必要。俺们在河边方便了几十年,河水不还是照样喝?也没见谁喝出毛病来啊!"
"是啊谷主,水是活的,冲一下就干净了!"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
"干净?"
李存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
"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你们口中'干净'的河水里,到底有什么。"
他从旁边一个神秘的木箱中,缓缓地,取出了一件东西。
那东西,造型极为古怪。
一根黄铜色的管子,架在一个底座上,上面还有各种奇特的旋钮和镜片,在油灯的照耀下,反射着神秘的光泽。
正是李存义花费了500财富值,从系统中兑换出的【基础光学显微镜】。
来吧。
感受一下,来自微生物的恐惧吧。
在见识到世界的真相后,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膝盖,到底有多硬。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法器",不知道是何物。
刘老三撇了撇嘴,觉得李存义是在故弄玄虚。
李存义不理会他们。
他熟练地调节着旋钮,从旁边一个瓦罐里,取了一滴"清澈"的河水,滴在玻璃片上,然后放到了镜头下。
他调整好焦距,对刘老三招了招手。
"你,过来看。"
***
刘老三将信将疑地走上前,把眼睛凑到了那个小小的镜头上。
下一秒。
他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看到了什么?
那滴在他看来无比"干净"的水里,此刻,竟然变成了一个拥挤、混乱、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物世界!
无数奇形怪状的、透明的"虫子",正在疯狂地蠕动、翻滚、互相吞噬!
有的像草鞋,有的像喇叭,有的则是不停变换着形状的烂泥!
密密麻麻!
无处不在!
"啊——!"
刘老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弹开,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鬼怪!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指着那台显微镜,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
王大锤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他才不信有什么东西能把人吓成这样。
他也把眼睛凑了上去。
然后,他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和刘老三同款的、极致的恐惧。
他看到了。
他甚至看到一个"草鞋虫"正在吞噬另一个更小的"虫子"。
"俺的娘嘞……"
王大锤猛地跳开,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粗糙的、满是老茧的大手,仿佛上面也爬满了这种看不见的怪物。
他下意识地,拼命地在自己的衣服上猛擦,仿佛要擦掉一层皮。
最后,是张济。
他面色凝重地走上前,他看得最久,也最仔细。
他没有像前两人那样惊声尖叫。
当他抬起头时,脸色虽然也有些发白,但眼神中,更多的,是一种恍然大悟的震撼。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对着李存义,深深地,深深地,一揖及地。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和敬畏。
"主公……臣,明白了。"
"史书所载,大疫流行,十室九空……臣一首以为,那是天降惩罚,是鬼神作祟。"
"今日,臣才知晓,元凶……竟是此物!"
"您……您这不是在折腾我们……"
"您这是,在救我们所有人的命啊!"
张济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刘老三和那几个刺头,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
为什么谷主要让他们喝开水。
为什么谷主要让他们饭前洗手。
为什么……谷主严禁他们随地大小便。
因为那些污秽之物里,藏着亿万万这种看不见的、能要人命的怪物!
恐惧!
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桀骜不驯的降兵,还是虔诚的流民,在这一刻,都被拉到了同一个认知水平上。他们看着那台能"洞察鬼神"的法器,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他们再也扛不住了,对着李存义,对着那台"神之眼",拼命地磕头,磕得砰砰作响,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谷主饶命!谷主饶命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随地乱拉,我是在害人!我是在害大家啊!"
"求谷主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李存义看着脚下这群崩溃的罪人,神情冷漠。
他走到张济身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张先生,这些'小虫',也并非全是坏的。"
"其中一些,经过特殊炮制,甚至可以用来治病救人。比如,一些发霉的食物上,就长着能克制另一些'坏虫'的'好虫'。"
他这是在为未来拿出"青霉素",埋下最关键的理论伏笔。
张济闻言,再次浑身剧震,看向李存义的眼神,己经近乎于看一尊无所不知的神明。
最后,李存义走到议事厅门口,推开大门。
他对着外面所有闻讯赶来、惴惴不安的围观者,用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宣布了他的裁决。
"从今日起,卫生条例,便是神农谷的最高铁律!"
"任何人,胆敢违抗,便是意图残害全谷百姓!视为对神农谷全体居民的公然宣战!"
"严惩不贷!"
"绝不姑息!"
***
自此,"茅厕风波"彻底平息。
在对微观世界那无可辩驳的恐惧面前,《卫生条例》被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敬畏,彻底地执行了下去。
神农谷,变得空前干净。
李存义的脑海中,【文明演化之树】上,代表着【卫生】的那个科技节点,被成功点亮。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项名为【人口潜在增长率】的数据,大幅提升。
然而,就在谷内一片欣欣向荣,所有人都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中时。
一个更现实、更巨大、也更致命的危机,己经悄然逼近。
张济拿着刚刚统计出的物资报表,满面愁容地找到了李存义。
"主公,冬天……要来了。"
"我们谷中储备的棉花和布匹,连一半人过冬的衣物,都凑不齐。"
"太行山的冬天,会冻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