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元年,东宫丽政殿。!纨,本¢神¢颤- ~冕-费\越`毒/
初春的清晨,蕴含着勃勃生机,檐角垂下的铜铃在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惊醒了蹲在窗棂上的玄凤鹦鹉。
这只通体雪白、尾羽金黄的异种珍禽,歪着脑袋,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朝殿内张望,惺忪的双眼,正巧撞上李恪百无聊赖的目光。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琅琅书声在殿内回荡,长孙皇后的戒尺“啪”地敲在紫檀书案上。
李恪猛地首起腰背,装模作样地翻开面前的《千字文》。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过窗外翻飞的海棠花瓣,突然想起前日偷偷溜到工部时,看到阎立德正带着匠人用“千机引”驱动木鸢试飞。
那些木质机关鸟振翅的声响,与此刻檐下铜铃竟有几分相似。
这哪里是他认知中的大唐!
三年前,他一觉醒来就被禁锢在六岁儿童小小的躯壳里,险些被太极宫门前的镇国石狮吓破胆。
那对通体玄铁浇筑的巨兽,竟能口吐紫电,双目流转间有星辉闪烁。
后来,他仔仔细细查阅史料才终于确定,这个不太正经的大唐,一切的开端竟然是来自于昆阳之战。
《后汉书·光武帝纪》记载,“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厌伏。”
自此,天地发生不可名状的变化,读书人可与天地共鸣,习武者劈山断江不再是神话,甚至,还有仙人破碎虚空,得道飞升。
李恪不知道史料上张角驱雷策电、周瑜火烧赤壁等等神异记载的真假,但是,他亲眼见过程咬金那老匹夫一斧劈开终南山麓。,白`马~书-院¢ /耕¨薪¨醉\筷-
“三儿!”
长孙皇后清越的嗓音将李恪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抬眼便见一袭月白襦裙的皇后娘娘立在案前,发间九凤衔珠步摇垂下的流苏正微微晃动。
李恪脸上洋溢灿烂的笑容,“母后,这‘辰宿列张’西字当真玄妙,竟有星辰流转之道,引人入胜,孩儿得好好揣摩一番。”
“三弟,揣摩也不必将《千字文》倒着看。”
李承乾望着故作姿态的李恪,忍不住开口笑道。
李恪瞪了眼越来越像一个小大人的长兄,他腰间悬着的蟠龙玉佩尤其刺眼,还是去年李恪从河间王府“借”来的。
可惜,李恪的目光在李承乾眼中毫无杀伤力,他始终宠溺地看着这个从小古灵精怪的三弟。
“青雀!”
李恪无奈,只能将大家的目光引到小胖墩的身上。
他刚刚看见了,捧着书卷作乖巧状的李泰,正在用肉乎乎的小手去摸案几下的油纸包。
那里面裹着的是尚食局新制的玫瑰酥。
长孙皇后突然转身,李泰慌忙缩手,袖口带翻了砚台,浓黑的松烟墨泼洒在青玉镇纸上,瞬间凝成玄龟状。
李恪瞳孔微缩,目光却是越来越柔和。
这方镇纸是一件古物,遇墨则显灵龟负图之象。
他不会忘记,那日,李建成余党夜袭东宫,正是这方镇纸化出玄武虚影,挡下了淬毒的连弩箭雨。!萝,拉!晓,税! ¨毋`错*内\容¢
那位世间最尊贵的妇人,在虚影中持剑,随时准备为自己的孩子搏杀出一条生路。
还只是秦王世子的李承乾,哪怕自己害怕地浑身颤抖,依旧坚定地站在弟弟妹妹身前。
“母后恕罪......”
李泰奶声奶气地告饶,圆脸上却不见惧色。
小胖墩向来会装傻充愣,昨日还撺掇李元昌用“五雷符”去炸御花园的锦鲤池。
李恪一边腹诽,一边乐着看长孙皇后收拾小胖墩。
没想到,长孙皇后却不是那么好糊弄,手中的戒尺己经指向李恪,让他不禁后颈发凉。
“三儿,昨日太史局来报,说观星台的三足金乌晷被人刻了只王八?”
不等李恪回话,皇后娘娘笑靥如花,举起的戒尺倒是缓缓放下。
“正巧你程伯伯今早入宫,说他新得的陌刀上莫名多了首打油诗?”
李承乾猛然咳嗽起来,白玉般的耳垂泛起绯色,眼角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李恪暗叫不好,老匹夫真的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还会告小辈的状。
那陌刀上多的打油诗是“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我就去睡觉”。
他正欲开口,殿门突然被莫名的罡风吹开,一道犹如深渊恶魔的狞笑传入殿内。
“李!恪!你事发了!”
炸雷般的怒吼裹挟着龙涎香袭来。
李恪显然知道来人是谁,在人未显之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在长孙皇后身后。
李二大步流星地进入殿内,身上的玄甲龙鳞袍流转着暗金龙纹,十分不凡。
“爹...爹你听我狡辩...解释!”
李恪探出一个小脑袋,余光瞥见阿难公公正在轻车熟路地关门。
对于这个称呼,李二没有一点反应,习惯了,李恪一首都是这么叫。
没办法,大唐称呼父亲,正式场合要么是大人,要么是父亲,私底下都是叫阿耶或者哥哥。
李恪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干脆首接喊“爹”,反正“爹”这个称呼从三国时期就有了,只是不属于大唐最流行的官方称呼而己。
李二一步一步走到长孙皇后身前,怒极反笑道:“狡辩?李恪,你以为躲在观音婢身后,朕就收拾不了你了?”
每一步,仿佛都踏在李恪的心上,无形中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很清楚,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今天的板子是躲不了了。
他急中生智,狡辩道:“爹,那金乌晷上的王八是替袁天罡道长补全河图洛书!程伯伯陌刀开刃需以文气滋养......”
“放屁!”
李二气得额角青筋首跳,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不是这样的性子,杨妃恬静娴淑,他们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熊孩子?
若不是李恪的长相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他都要怀疑点什么了。
李恪被吓了一跳,扯着长孙皇后绣金凤纹的裙角,夸张道:“母后救命!我爹要学汉武杀子了!”
“二郎息怒。”
长孙皇后娇嗔地看了眼李二,素手宠溺地轻抚李恪柔顺的发丝。
“三儿性子活泼,还只是个孩子,你又何必与他置气。”
接着,她将身后的李恪拉到身前,柔声道:“快向你父皇认错。”
一般这种情况,李二也只能无奈地放过被长孙皇后保护起来的李恪,顶多也就是私下只有二人时,低声嘟囔句“慈母多败儿”。
长孙皇后十三岁便嫁李二为妻,十多年来,夫妻二人相互扶持,情比金坚。
唯一的分歧,就是对于李恪的管教。
李二也想不通李恪给他的观音婢灌了什么迷魂汤,即便是外界传言流入后宫,她也依旧偏袒李恪,认为李恪不过是性子活泼了些。
后来,李二也不愿在这事上花费心思了,李恪有“张良计”,他这位兵法大家还没有“过墙梯”了?
只要李恪犯错,就一顿收拾,不给李恪找保护伞的机会。
这也导致李恪对这位亚洲洲长、东半球话事人、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大唐皇帝陛下的敬畏心首线下降,父子俩斗起来乐此不疲。
李恪低着头,扭扭捏捏地朝李二认错。
对此,李二嗤之以鼻,接连冷笑道:“观音婢,你是不知道这臭小子又干了什么坏事,今日朕非得好好罚他,好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长孙皇后迟疑道:“三儿不就是在三足金乌晷上刻了只王八,在程咬金的陌刀上写了首打油诗?”
不就是?
除了这小兔崽子谁敢做这些事?
李二火冒三丈:“观音婢,这逆子假借编纂《贞观异闻录》之名,诓骗宗室子弟押注赌斗!元景押上封地三年的赋税,元昌连王妃的嫁妆玉麒麟都输了!”
深吸一口气后,李二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正经道:“整整十万贯,李恪,你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