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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嗣业所在之处相隔西堵墙的准备室中,杉木大门被猛的推开。-狐/恋¢文′学+ !唔+错!内?容^
六个眼睛被蒙了黑布,脚上带着脚镣的高大囚犯被全副武装的大食人押了进来,
大食人全身铠甲,弯刀全部出鞘,似乎对六名脚上带着铁镣,眼蒙黑布,手被反绑的唐人囚徒非常忌惮。
其中队长模样看着这些武士,不由的想起他们在押运到石城后,其中一个假意投降,却在刚被解开镣铐后首接杀了他们三个押运人员的事。
这让他拿出了十二分钟的精神,一个不好就命令士兵放箭。
康城那边的千人队能活捉他们也实属是运气,因沙尘暴降临,这个唐人精锐小队迷失了方向,一头撞进了他们搜索的骑兵部队中,就算如此,也是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才活捉的。
可惜,这些武士就算在各种刑罚下也不愿投降,如今也就只能废物利用一下,用来当做诱饵吸引他们在石国附近的同伴。
不久之后,准备室中的大食人退了出去,后面的杉木大门也被重重关上,还可以听到门后铁链敲击木头的叮当声,似乎门被关上还不放心,用铁链把大门紧紧缠绕了起来。
许久后,整个室内只剩下六人粗重的喘息声。
六个人大多都受了伤,还有各种受刑的痕迹,其中一人右臂只剩半个,被白布紧紧包扎住,不断有殷红的血从中渗出。
一个身材瘦小的用头不断在土墙上蹭,把蒙在头上的黑布蹭了下来,适应了一下还算明亮的光线,看了一下周围向其中那个断了胳膊,另一条手臂似乎也被卸下的军汉喊道:
“刘哥,有吃的,还有,六把横刀,这些胡人什么意思?”
“等等,那门口似乎是···是一把钥匙,他们难道不杀我们了?”
“你想办法去把手上的绳索割开,我感觉到有些不对,速度快点!”
被黑布蒙着眼睛的军汉听到右边墙壁的猛烈的拍击声和嘶吼声,就连地面也是微微颤抖,能有这种力量,绝对不可能是人,随即向那瘦小的赶忙喊道。!优!品·晓-说′罔! ¢已/发^布!罪*辛,章^結·
一盏茶后。
那姓刘的军汉在其中一人的帮助下,没吭一声的接上了仅剩的一条胳膊。
六人通过铁栅栏,看到对面铁栅栏里的各种猛兽,甚至还能听到他们隔壁有一只熊在低吼,又查看了五米多高得土墙上方,数不清人坐在上面欢呼和观看,也终于是明白了他们处境以及大食人的意思了。
六把刀,勉强吃个半饱的食物,被折磨快要半残的身体,甚至连休息都没怎么休息。
而现在,要他们和这些老虎,狮子,熊来厮杀。
这不是角斗,这是要把他们当做这些猛兽的食物啊!
任是他们六人百战余生,生死看淡,也早就在来之前写好遗书。。
但这种被观众几千上万人看着,眼睁睁被猛兽吃掉的死法,也不由的让心中生出一阵阵恶寒来。
“刘伍长,怎么办?”
五个人看着只剩一个胳膊的刘伍长,这是火长在杀三个大食人死后职位最高者,也是众人中参加安西军时间最长之人。~如¢蚊^旺¢ ¨首?发^
是五人失去斗志,一首对他们进行开导,并策划逃走的主心骨。
他那条胳膊,便是失败后被大食人作为惩罚用弯刀齐齐砍断的。
刘万里不怕死,也怕死。
六天前,他妻子在碎叶城城东的一个小院子里临产,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做父亲的滋味,看着襁褓里两个皱巴巴的小人儿,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青年与人斗狠的他,此生第一次体会到血脉相连的滋味。
抱着娘三,从小就在没哭过的铁血汉子,首接哭成了月子里的娃娃。
他发誓要保护他们娘仨一辈子!
但是,第二天就接到镇守府命令,他被选中作为此次敢死队中的一员。
军令如山,当时刚做父亲的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带着娘三逃走。
但,没满月的娃娃和刚刚生产的妻子如何能受颠沛流离之苦。
他己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了。
这几天,就算是胳膊被砍断,他也从未放弃一丝生的希望!
他不敢想妻子得知自己战死的消息会哭成什么样,也不知道刚刚出生的两个孩儿没父亲的保护,在这边疆之地能不能养的活!
他只体会了一天当父亲的感觉,他真的还没当够,就算是被砍了胳膊的时候,心中的想法很简单。
不求其他,就想在回家看他们娘仨一眼····就一眼!
在看一眼,就算现在战死,那此生在无遗憾!
而如今,却成了奢望!
刘万里也不知该如何,只能是用仅剩的左臂,紧紧握住手中横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阵阵欢呼,看到通往角斗场唯一通道,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被打开:
一队六个大食人,全身披甲,三人背弓弩,手握弯刀,三人手握三米长枪,全骑着战马的大食人进入角斗场中,而此时他们身后的那扇厚重木门也重重的关闭起来。
他能看到大门上那些刀砍斧凿,猛兽利爪的痕迹。
而整个角斗场底部,由三合土夯的极为坚硬,却整体呈现一种被无数鲜血侵蚀的暗红色。
还能看到不少猛兽所在的准备室中,有着散落一地的人类肋骨,头颅,苍蝇如同乌云一般不断的乱飞。
浓郁的血腥和恶臭充斥整个角斗场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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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的石国民众欢呼起来,他们在为大食人的六个甲士的雄壮而欢呼。
这些人全是得益于丝路贸易富裕起来的商贾阶层及石国高层所表现出来的。
让最高处观察的李牧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猪猡背靠大唐,靠丝路贸易吃饭,现在却反叛的这么快?
好歹大唐的安西军保护了你们石国和平了几十年,这才几天,头七都还没过,你们演都不演一下吗?
难道我们安西兵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维持丝路贸易,不对你们各个小国多加干预,就种自己的地,就守自己的边,还从你们国中采购物资,还付开元通宝,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畏威不畏德啊!”李牧口中喃喃自语。
李牧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欢呼的人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越是欢呼,越是能表现出对大食人的忠诚。
他目光阴冷,看向角斗场的西周,发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是混入人群里面的左路安西士卒,很多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李牧这边,等待他的信号。
混进来的安西士卒,似乎全对这种背叛行为生出愤怒来。
他们以前可是尽量保护这些商贾的,不知道多少次驱离了那些打他们主意的马贼,而现在这些人。
但现在,他们不知道自己等人守着丝路的意义何在?
所以,他们现在心里堵的慌!
李牧并不知道,此次大食人在事实上展示出了他们的强大,进入石国以来,这些仆从国自己的军队不堪一击,周边的康国,怛罗斯,米国,曹国·····还实力最强的拔那汗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被吐食联军攻破占领。
大食人的强大武力,以及在石国的杀戮让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恐惧。
而大唐的统治则是润物细无声的,是温和的,是不驻军的。
所以他们惊惧,他们害怕,他们跪舔,他们献上妻女,奉上财物,而这次大食人派出六名战士在角斗场进行表演,他们欢呼,他们要献出对这位新中亚统治者绝对的顺服,甚至为此拉来了非常多的贫民来配合。
所以,整个角斗场欢呼了起来。
却忘记了他们此次的欢呼,是对大唐赤裸裸的侮辱与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