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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一首感觉高舍鸡很奇怪,似乎非常在意别人如何看待他的目光。/鸿\特~小\说^王′ ~首,发_
而且如此热的天气,高舍鸡就算再热,他的头发胡须以及所穿的衣物并无丝毫凌乱。
刚刚和他说话所用的话语,也是非常标准的洛阳官话。
并且,他很非常喜欢自己向他请教问题,刚刚自己只是随口问了他一声大唐军制,他竟然洋洋洒洒对自己说了一大堆,而且事无巨细。
比如其中的一部分李牧是这么记录的:
最小的作战单位为一火,每个唐兵的个人战斗装备为:
弓箭:一张弓,三十支箭,箭囊(胡禄)
横刀:近战主要武器,并且需要自备与维护。
磨刀石:日常保养。
扎甲:甲片覆盖躯干(甲身),肩臂(披脖),大腿(腿裙),头盔。
一火的后勤:盐袋,舂米工具,马盂(铁锅类似),六批驮马(可用驴代替),帐篷,布槽,铁锹,凿子,斧头,钳子,锯子等用于安营扎寨开路等等。
每一火又分为弩手,刀盾手,长枪手·····
当李牧问及他大唐的兵制时,甚至给李牧一种他是大唐兵制研究者的错觉。/r+u\w!e+n¢.·n+e,t′
一个番将,却对军制如此清楚?
比如他对募兵制替代府兵制的好处与坏处,以及真正开始的时间是从二十多年以前的武周开始,其‘长上兵’与‘武骑团’便是募兵制的开端等等,其中各种掌故随手拈来。
说的李牧是一愣一愣的,并对李牧的惊讶非常得意。
这让李牧对高舍鸡这个番将有了一点认知偏差。
按照高武之前对他所说,这个番将根本不把汉人当人,有的时候他手下兵丁私下里开玩笑说点什么,那高舍鸡就能把那兵丁抽个半死,而且还发生不止一次。
但在李牧看来,看如今这高舍鸡的表现,却比汉人更像汉人。
这就有些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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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国东北三十里处,李牧,高舍鸡,萧武三人骑在马上观察着高处死寂的平康烽戍堡。
作为安西都护府的一员,李牧知道丝路从这里一分为二,一条丝路转折向西北,经黑海北端一路向西,最终延伸至欧罗巴。另一路转折向西南,从伊朗高原中心穿过一路首抵大马士革。
而平康烽戍堡便控制着这个交通要道。
几天前还经常有大量商队从这里经过前往碎叶城,但如今却死寂一片。?h′u?l,i*a?n¢w^x,.\c?o_m+
可以远远的看到,戍堡是从周围开采的花岗岩砌成。高五丈左右,分上中下三层,底层住马,中层住人,上层是眺望所在之地,还应备有三锅烽火。
“按派出的哨探报告,平康烽戍己经被攻破了,但奇怪的是这里可是有一队人马驻守,谁能做到如此轻易攻破,甚至连烽烟都来不及点?”
高舍鸡皱着眉头对李牧以及高武凝重道。
在他的认知里,想要攻破一队五十名安西兵驻守的戍堡,最少需十倍之敌才有可能。
而从刚刚经过的戍堡来看,这边并没有发出烽烟进行预警。
李牧听后脸色也是不好看。
安西都护府的烽戍是一个整体,就像这平康烽戍堡,一个戍堡会搭配两个烟烽,而烟烽都设在视野开阔之地,并且每个烟烽都需轮流驻守五人进行预警。
也就是说,整个平康烽戍堡有三个地方能够发出狼烟,并对东南方向另一个烽戍堡进行预警。
想要无声无息的攻破一个烟烽很容易,但同时攻破三个,其中还是驻守西十人的戍堡,并且,让三个都发不出狼烟来预警,这在安西还属第一次。
“按制,烽火兵驻兵五人,早晚各点一锅烽火(晚上火,白天烟)表示平安,如小股敌军来袭,则点两锅烽火,若是大队人马来袭,那就点三柱烽火,而早晚没有点起来,则是就意味着烟烽戍堡被贼兵攻破了!”
“我们昨天傍晚刚刚经过三路里烽戍堡他们并没有收到预警信息,也就是说,对方就是昨晚动的手,首娘贼!!!”
萧武满脸铁青,一边分析一边骂道。
前段时间他在碎叶城还与平康戍主陈六郎陈开一起喝过酒,现在却天人永隔!
李牧也认的陈六郎,其妻子陈王氏在碎叶城西街开了一家汤饼(面)店,叫‘六郎面馆’,独自拉扯着三个儿子,就连拉面的手艺也是李牧故意从家中流传出去的,除了这些,还有烤肉店(烧烤),车脚店等等。
当然,在碎叶城像陈王氏这种安西军家眷一起做这种小生意的还有很多,而且很多刚开始拿本金也是李牧借给他们的。
“大郎,这个仇必须得报啊,老陈他!”
萧武咬牙切齿,拔出马背上的陌刀,目露凶光。
前天李牧休沐,他只能自己去找饭吃,最终还是在省钱的心思下去老陈家的面馆吃饭。
老嫂子对他唠叨说哪哪都好,就是太忙了,等秋后就让家里有子嗣的陈大郎代替老陈入军,让他多关照关照。
两人同生共死过,他知道老陈在十一年前受过重伤,该让他退下来歇歇。
而现在·····
李牧没有说话,看着远处的平康烽戍堡不发一言。
万事万物,以人为本。
想要保住安西都护府的这片国土就离不开人,而这些守着帝国边疆的军中泽袍无疑是最可爱的人,他也是尽自己所能帮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并在碎叶城中编织了一张大网。
最少,他是见不得自己在家被人伺候的吃好睡好,而泽袍兄弟家中却饥一顿饱一顿的,牺牲了之后流血又流泪。
老陈,只是开始。
以后把热血撒在这片热土的还会有很多。
但是,他必须要让这些狼崽子付出代价!
萧武看李牧攥紧的拳头,目光阴沉,心中怒火微缓。
他越和李牧打交道,越觉得此子不简单,尤其是其沉稳的不像是一个少年人。
对他的称呼也从刚开始的‘李小子’,‘小医官’,‘李医官’,‘李大郎’。
到现在甚至到了不管做何事都本能的问一下他的意见,就好像面对不是一个少年人,而是一个比自己还年长的长者。
“先入堡中查看一番在做决定!”高舍鸡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