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抬手拂开他的手指,蹲下身去,拾起地上的手枪。!w.6¨1+p`.¢c.o′m¨动作熟练地上膛后,我单手举枪,枪口稳稳对准晏云杉的左胸——正中心脏的位置。
晏云杉仍然在注视我,夜色中的眼眸浓稠如墨,面色却惨白如纸。
他的神色恢复了沉静冷肃,从眉眼到唇线都维持着一贯的冷静和自持,仿佛无懈可击。
但我注意到他的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着,表面淡然无波,实则轻轻一碰就会坍塌毁灭。
“我不爱你,也不喜欢你了,晏云杉。”我告诉他,“我本来的请求只是你不要讨厌我,因为虽然我不再爱你,但你仍然构成我前半生的重要组成部分,我承认分割你占据的部分对我来说并不容易。”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并不想伤害你,某些瞬间也真心希望你过得更好,这并不是因为我烂好心,你不用这么觉得。”
“我也并不希望你变成这样,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也觉得很陌生,你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记忆中的你从来不是这样的。·9*5·t`x?t...c\o!m*”
晏云杉僵硬地扯扯嘴角,说:“……你记忆中的我。你想我变回那样吗?不就是重新留长发,穿以前那种衣服吗?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要,我可以——”
“你不用这么做。”我打断他,“没有意义了,不管你做什么,我的答案都是,我要走。”
“不用我这么做,没有意义了。因为你喜欢上别人了,是吗?但是你以为你喜欢的洛棠就是什么纯洁善良的好东西吗?”晏云杉冷笑,“是他主动来接近我,说你对他多么不好,他轻视你,怨恨你,觉得你恶心。对了,他还说,他只是想你痛苦而已。你还要喜欢他吗?他就比我更好?”
这些天刻意回避的话题与思考被提到明面,我慢慢吐出一口气:“那也和你没有关系。晏云杉,现在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3+5_k+a.n¨s+h+u-.′c′o!m¢”
“……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晏云杉喃喃,“我还能怎么做呢?”
“陆绪,你说过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你明明说过的,你还说过你会一直对我好,这些话为什么都不做数了呢?”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坏,这么残忍呢?”
“你呢?你一直对小绪好了吗?你想过一直和他在一起吗?”陆鹤闲忽然插话,“晏云杉,你一向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要小绪围着你转,他现在只是不把你当成世界中心了,怎么就对你坏了?”
“陆鹤闲,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继续耍你的阴招好了。你和我有什么不同?陆绪对我坏,也不见得就会对你好。”晏云杉呛他。
“我和你当然不同。”陆鹤闲徐徐叙述,“陆绪对我的好,我成倍还他,陆绪对我的坏,我照单全收。无论残忍还是无理,全都接受,不会像你一样怨声载道。被眷顾过又不懂珍惜的人就不要埋怨失去特别的待遇。”
晏云杉和陆鹤闲一吵架我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感觉大脑即将炸开。什么好什么坏的?我对谁坏了?我怎么残忍无理了?怎么这两个人说的好像我是个渣男一样?
好吧,差点忘了,我还真是。
我有点烦躁地打断他们:“你们两个别吵了行吗?什么坏不坏的,我就坏,怎么了?晏云杉,现在让我走,不然我这个对你又坏又残忍的人真的会开枪。”
晏云杉目光沉沉,仿若一潭死水,他张张嘴,挤出声音,说:“……那你就开枪。”
没有躲闪,没有退缩,他仍然执拗地逼迫着我,摆出引颈受戮的姿态,非要我做出一个非死即伤的,非自愿决定。
枪口对准的左胸黑色衬衣下方,那里盘踞着一朵黑白的玫瑰。我知道无论是用手还是唇触碰,都能感受到下方心脏的搏动,我所感知到的时刻,跳动频率总是不规律也不平静。
此时此刻,在每一次触碰中缠绕到我身上的,玫瑰那带着细密小刺的茎叶棘丛,不再蛰伏,开始迅速生长,蔓延到我的心脏,缠绕,收紧,带来密密麻麻窒息的痛楚。
夜晚的光线来自不远处的飞机惨白而坚硬的照灯,还有可以忽略不计的月光。
晏云杉的轮廓这样的光线中呈现出冷硬的明暗关系,眉骨和鼻梁的阴影最深,削得清癯,近乎脆弱。
他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庞在光下显得不真实,像未经打磨的大理石,冷白、静默,纹理里藏着尚未崩裂的裂缝。
只要我扣下这一枪,他就会碎掉,是一尊终于支撑不住的雕像,连带着表面所有瑰丽的轮廓一同粉碎,再无法还原。
毫无疑问,他会粉身碎骨。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地颤抖,脑海中他的两种形象交替闪现。
美的,纯洁的,鲜亮的;冷的,肃穆的,黑白的;扬着下巴,永远俯视的;歇斯底里,倔强恳切的。
冷漠的。讥诮的。微笑的。哭泣的。
最后定格在我眼前,眼前这尊跪倒的,即将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