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雕琢躯体的第七夜。.精?武.小+说.网′ .更\新?最^快¨
自从祈祷仪式得到响应,悬挂在丛林之上的月亮便次次皆是满月,恍若时间从此静止在那一刻。
这轮月亮圆满得异常, 从边缘开始被隐约的血色侵染。随着这抹猩红渐渐扩散、变得愈发浓郁,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幽深林间弥散开来,令周围城镇的居民纷纷在夜里闭门不出。
不知道是不是人们的错觉,天边的月亮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硕大、越来越硕大,就好像——这是一只逐渐向大地俯身靠近的眼眸。
木屋中,锉刀、刻刀、球状关节等工具散落满地。
在女巫的要求下, 人偶师没有采用他最爱的、新鲜的尸体作为材料,而是选择了传统的木质材料。
一段上好的木料在他手中逐渐成形,凸显出人类的轮廓, 再用球状关节逐段连接, 确保人偶活动时的灵活性……
“还差一双眼睛, 就要完成了。”
人偶师着魔般地凝视着人偶,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这会是我献给主的祭品, 也将是我此生最完美的作品……”
低声喃喃着,人偶师盘腿坐在一地狼藉中心, 粗糙的手指握着笔, 小心翼翼地为人偶勾勒出睫毛线。^1,7?n′o·v~e?l+.\c^o/m,
他从小就跟在长辈身边练习制作人偶的手艺, 练就了一双平稳有力的手。
但在不眠不休地雕琢人偶七天七夜之后,这双稳若磐石的手也难免开始发颤。
人偶师感到自己的身躯和灵魂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
躯体内的每一寸肌肉和神经都在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叫, 警告他快点做出必要的歇息;
可灵魂却被一股莫名而来的激情所冲刷,让他瞪着一双涨满血丝的眼睛, 如同不知疲倦般地创作、创作、创作……
人偶师不断雕刻、勾画着,像是八音盒中心旋转起舞的小人, 永不停歇地燃烧所有生命,用作催化创作的柴薪。?8\8`d,u^s_h*u+w+a`n\g~._c,o.m!
他双手下的人偶愈发鲜活,木材粗糙的质地被镀上特殊涂层,呈现出类似人类肌肤的自然光泽,光滑的头颅被接上浓密的红发,空白的面孔被勾勒出精致生动的五官……
而与人偶愈发栩栩如生的变化相对应的,人偶师的身形愈发消瘦,面色愈发憔悴,他就像是在用满身血肉供养这一具“完美”的人偶,用温热的鲜血涂抹她红润的双唇。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夜色愈发深邃恐怖,透着血色的圆月却始终悬在天空正中,不曾偏移分毫。
月亮仿佛正含着笑意、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林中小屋。
待人偶师落下最后一笔,这具人偶终于完成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偶放在镜子前,在鲜红的倒五芒星阵中点亮蜡烛,呼唤厄命女巫的降临。
只见,与成年人等身的人偶倏然眨了眨墨绿的眼眸,构成其身躯的硬质木材变得柔软,它有些迟钝地转过头,仔细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倒影,苍白而精致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它……不,应该是“她”。
她试着活动手肘、膝盖处的球状关节,操纵四肢站起,步伐从生疏变得自然。
在一阵木材摩擦的轻响中,女巫俯身的人偶缓缓走到人偶师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颤抖不已的憔悴男人。
她微微俯身,一缕暗红的卷发自肩头滑落,像一条在人偶师鼻尖上方摇晃的、艳丽而致命的毒蛇。
这位古老的女巫询问道:“我很满意这具躯壳。作为回报,你可以向我许下一个愿望。”
“不过。”
或许是由于常年缺乏与人的正常交流,女巫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口,慢吞吞地说,“记住——扭曲的愿望,最终也会以扭曲的形式完成。”
明明她还什么都没做,显得安静、美丽而无害,但单单只是暴露在女巫的视线中,人偶师便克制不住浑身的颤栗,就像小动物在天敌爪下时出于本能的畏惧。
疲惫混沌的大脑已经无法支撑他深思女巫的提醒,人偶师吞了吞口水,声音沙哑道:“我只祈求更多的材料,需要更多新鲜的、完好的、无暇的尸体,帮助我继续制作有灵魂有魅力的人偶!”
“您是灾难与不幸伴身的魔女,您大可随意地将一些灾难播撒在周围的城镇中,什么瘟疫、疾病都好……”
厄琉斯轻笑出声,向他确认道:“什么疾病都好?”
人偶师连连点头,通红的双眼中迸溅出狂热与渴望的光芒。
厄琉斯思索一瞬,弯起嘴角,“好,我明白了。”
透过窗户缝隙照进屋内的月光霎时间变得猩红,女巫直起腰,缓缓步入这诡谲艳丽的月色里。
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前,人偶师听到一句简单的回应:
“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胸膛内的心脏剧烈跳动,人偶师迫不及待地打开大门,向屋外探出头。
女巫大人会降下怎样的灾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