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府。`优-品~晓_说/徃\ *首`发!
整个府上最近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
仆役们走路带风,下人们窃窃私语,都在议论着自家老爷即将高升,少爷也将谋得富庶美差的喜讯。
廖辰本人更是捻着胡须,在书房里对着舆图。
盘算着儿子外放几年后调回京城该谋个什么位置才够体面。
“老爷,少爷,宫里来人宣旨了!”
廖家的仆役们看到宣旨太监来了,都争先恐后地去给廖辰和廖子峰报喜。
廖辰面上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挥挥手:“快请进来!”
说着,廖辰整理整理身上的衣袍,带着廖子峰便一起出门来到了正厅里。
然而,宫里的旨意如同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将整个廖府浇了个透心凉!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廖子峰,擢升石屏州通判,即日赴任,不得延误。钦此!”
宣旨太监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他那尖利又毫无波澜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廖府正厅。
廖子峰跪在地上,看着那卷明黄的圣旨,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石屏州?
那个远在西南边陲、瘴疠横行、穷得鸟不拉屎的石屏州?
这……名义上是升了,可那是实打实的流放啊!
“爹……爹!这……这怎么回事?”
廖子峰爽被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石屏州?!那鬼地方……我不去!我不去啊爹!”
廖辰这才如梦初醒,一股邪火“噌”地窜上脑门,气得浑身发抖。+E′Z-暁/税*王_ ,更+欣′嶵`哙,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宣旨太监,眼神里带着质问和最后一丝侥幸:“公公……这……这旨意……是不是弄错了?”
“陛下他……太后娘娘她……”
宣旨太监眼皮都没抬一下,公事公办地打断:“廖大人,旨意写得明明白白,怎会有错?接旨吧。”
廖辰只觉得眼前发黑,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个宣旨的太监……他之前从未见到过……
之前经常来他们廖府宣旨的太监人去哪了?!
这人又是谁?!
廖辰顾不得许多,又急忙问道:“公公,那……本官的调令呢?”
宣旨太监上上下下打量了廖辰一番,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廖大人,奴才只接到了府上少爷的调令,没有接到您的。”
廖辰顿时心一凉。
为何会没有他的调令?
看廖辰还愣在原地,宣旨太监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微`趣+晓,说? .追¨最′歆!漳~踕·
“廖大人,您快带着少爷接旨吧!”
廖辰强忍着惊疑和屈辱,双手颤抖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字:“臣……接旨……谢主隆恩……”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太监拂尘一甩,看都没看瘫软在地的廖子峰和脸色煞白的廖家众人,转身扬长而去。
留下廖府一片狼藉般的死寂,随即被廖子峰的哭打破。
“反了!反了天了!”
廖辰终于爆发了,他猛地抬起手,想将圣旨掼在地上。
但是抬起的手臂始终不敢真的放下。
廖辰心里更加憋屈了,须发皆张,目眦欲裂。
“说好的官位怎么忽然都换了?!”
“定是皇上的意思!”
廖辰说的咬牙切齿。
“太后呢?太后娘娘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廖家被如此作践?!”
“老爷!老爷息怒!”
廖府的管家慌忙上前搀扶。
“息怒?!我如何息怒!”
廖辰一把推开管家,像一头暴怒的困兽:“快,快让夫人递牌子进宫!”
“立刻,马上去见太后娘娘!问问她,她这太后是怎么当的!”
“连自己亲哥哥和亲侄儿都护不住吗?!”
……
廖辰正妻廖王氏的诰命牌子很快递了进去,廖府上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焦急地等待着。
然而,半个时辰后,廖王氏脸色惨白地回来了,脚步虚浮,眼神里充满了惊惶。
“怎么样?见到太后娘娘了吗?”
廖辰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抓住妻子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廖王氏痛呼出声。
“没……没有……”廖王氏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宫里的嬷嬷传话说……说太后娘娘凤体违和,需要静养。”
“最近……谁也不见。”
“谁也不见?!”
廖辰如遭重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由红转青:“连她亲嫂子也不见?这怎么可能!”
“定是托词,这其中定是有鬼!”
廖王氏抹着眼泪:“老爷……那嬷嬷态度很强硬……说,说是太皇太后的懿旨。”
“让太后娘娘安心静养……谁也不能打扰,我们,我们连宫门都没能进去。”
“太皇太后?!”
廖辰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当年的马皇后,如今的太皇太后。
虽说他外甥登基之后,太皇太后就在宫中销声匿迹了,听说整日吃斋念佛。
他们渐渐地把这个人忘记了。
可是……太皇太后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朝堂上下任谁都不敢小看她。
廖辰眼睛一暗,他终于明白了。
这哪里是太后不见人?分明是太皇太后出手了,把太后给禁足了。
连他廖家求见的门路都给堵死了!
廖辰虽说惊怒了一刻,但他毕竟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变得阴鸷:“好……好得很!”
“既然太后见不到,那我就首接去见见我们这位‘好外甥’!”
“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跟他亲舅舅交代!”
……
紫宸殿外。
廖辰递了求见的牌子,在偏殿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
奉上的茶盏都己经凉了三次。
并且……廖辰抬眼看了看过往的内侍宫女,似乎觉得他们这些下人对他这位国舅爷视若无睹。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这份冷遇,让廖辰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终于,一个小太监出来传话:“廖大人,陛下宣您觐见,您请。”
廖辰整理了一下衣冠,努力摆出长辈兼国舅的威严,昂首挺胸走进紫宸殿。
只见少年天子林靖远正坐在御案后,批阅着奏章,连头都没抬一下。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朱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