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换夫了,如今是顾大少夫人
另一侧的木箱里叠着几件甲胄,虽非上阵的重甲,却也看得出精工。?h′u?l,i*a?n¢w^x,.\c?o_m+
其中一件是玄铁打造的护心镜,边缘錾着“忠勇”二字,镜面打磨得能照见人影,据说曾替顾玄煜挡过一箭;
还有件锁子甲,用极细的钢丝编就,叠起来不过巴掌大,展开却能护住肩背,重量比寻常铁甲轻了一半,是皇上特赏的贡品。
珠宝玉器倒不算多,却件件不俗:一匣南珠,颗颗圆润饱满,最大的那颗足有拇指盖大,透着莹润的粉光,是南海进贡的上品;另有块羊脂白玉牌,上面只刻了个“慎”字,笔力遒劲,瞧着像是顾玄煜亲笔所刻,玉牌边角被摩挲得光滑,显见是常带在身上的物件。
角落里的箱笼里藏着些文人玩意儿,却也沾着江湖气:一方端砚,砚池里竟嵌着小块天然形成的鸡血石,红如凝脂,与墨色相映成趣;
几卷字画,并非名家手笔,却是边关风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笔触粗犷,细看角落里有“玄煜”二字小印,想来是他闲时所作。
最里头还有个上了锁的小箱,张嬷嬷取了钥匙打开,里面竟是些零碎:半块啃过的干粮,用油纸包着,瞧着有些年头了;一封未寄出的信,信纸泛黄,只写了“母亲安”三个字,墨迹却洇了又干,像是写了许久;还有枚磨得发亮的狼牙,用红绳系着,牙尖处却包了层薄银,想来是怕伤着人。?z¨x?s^w\8_./c_o.m-
“这些都是公子从边关带回来的,说瞧着念想。”张嬷嬷声音低了些,“公子看着硬朗,其实心细着呢,这些琐碎物件都收得好好的。”
楚明昭指尖划过那枚狼牙,触感微凉,又瞥了眼那封未寄出的信,忽然觉得这位亡夫的形象,比传闻中更鲜活了几分。
她没有见过顾玄煜,在嫁入顾家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看着他收藏的东西,不免觉得这人真的是天妒英才。
“就拿八颗南珠吧!”楚明昭放下狼牙,另外她看到了一对玉镯。
前世她见许柔娇戴过。
果然,那女人独吞了顾玄煜的东西。
楚明昭带着东西自己回了娘家。
……
紫竹苑。
朱氏正坐在上房里,手里攥着帕子气得指尖发白,听底下人学完楚明昭在院里说的那些话,“啪”地将茶盏掼在桌上,茶水溅了满桌,瓷片滚了一地:
“反了天了!一个毫无根基的民女,侥幸进了侯府的门,就敢这般无法无天!对着下人阴阳怪气,把顾家的规矩踩在脚下,当真是没教养!新婚夜闹得满城风雨还不够,回门竟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了,是生怕旁人不知道顾家娶了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吗?”
许柔娇端着盏新茶递过去,声音柔得像水:“母亲息怒,妹妹许是年轻气盛,不懂侯府的体面。¢oE?Z\3§小;÷说?网1?′ ?¨更>=:新??最*]全@`只是……”
她垂着眼睑,话锋轻轻一转,“玄煜哥哥生前最是疼我,他库房里那些东西,都是他一刀一枪换来的,如今妹妹刚进门就往娘家带,若是被她都搬空了,岂不可惜?”
这话正戳在朱氏心上。
顾玄煜那些东西,她早就记挂着,不说别的,单是那几箱金银玉器、田契地契,就抵得上顾家大半产业。
她本想着等风头过了,全给许柔娇收着,毕竟这才是她自己原本心里认定的、能替玄煜守着念想的人。
正咬牙时,又有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方才听张嬷嬷院里的人说,少夫人从大公子的库房里拿了八颗南珠,说是要带回娘家去!”
“八颗南珠?”朱氏猛地拍案而起,胸口剧烈起伏,“那可是当年南海进贡的上品!拢共就十六颗,因为玄煜战功赫赫,陛下赏赐给了玄煜,连我这个亲娘都不敢动。她竟然敢动?”
她指着门外,气得浑身发抖,“这个贼婆娘!刚进门就想把玄煜的东西往外搬,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走,去栖光院!今日我倒要看看,她还想把什么东西揣回娘家去!”
许柔娇在旁连忙扶住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嘴上却劝着:“母亲别急,仔细身子。只是那些东西毕竟是玄煜哥哥的心血,可不能真叫她都带走了……”
朱氏被这话一激,脚步更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楚明昭把顾玄煜留下的那些宝贝,全搬到她那个小医馆里去!
楚家一个低贱的民间大夫,那破小医馆能挣几个钱。
越想她就越气。
……
楚家医馆后院的石榴树下,楚老爷子正坐在竹椅上翻着医书,见楚明昭带着几抬礼盒进门,忙放下书起身:“昭儿回来了。”
他目光落在那些礼盒上,眉头微蹙,“回门带这些做什么,家里什么都不缺。”
楚明昭刚要说话,院门外就传来婶婶余氏的大嗓门:“哟,这不是我们侯府的世子妃回来了?啧啧,瞧瞧这阵仗,比知府大人家嫁女儿还风光!”
“二婶。”楚明昭微笑道,“我不是顾家世子妃,出了点事,我换夫了。现在是顾家大少夫人。”
余氏早知道了,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过去这个侄女跟侯府世子定亲后,她不知道多嫉妒,觉得傻丫头就是拜了狗屎运。
哪知道转眼新婚夜世子和寡妇的事传来,楚明昭颜面丢尽,只能换嫁给了战死沙场的顾大公子,成了一个寡妇。
这下她心里平衡了,她女儿在安王府做丫头,说不定会被安王看上成为王府姨娘呢!到时候肯定比楚明昭过得好。
“是吗?那阿昭真是受委屈了。”
余氏说着,眼睛就像钩子似的黏在礼盒上,脚步飞快地抢在丈夫楚山前头,搓着手凑过来,“快让婶子瞧瞧,侯府出手就是不一样,这箱子沉得很,里头装的啥宝贝啊?”
楚二叔跟在后头,穿着件半旧的青布褂子,黝黑的脸上泛着红,拉了拉余氏的袖子:“别瞎说,昭儿刚回来,让她歇歇。”
余氏甩开他的手,白了一眼:“我跟侄女说话,你插什么嘴?当你的差去吧,就知道杵着!”
楚二叔讷讷地闭了嘴,往后退了半步,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楚明昭没理会余氏的打量,先扶着楚老爷子坐下,又对哥哥楚言凛使了个眼色。楚言凛会意,打开最前面的礼盒,取出那套九转银针和《脉案精要》:“爹,这是侯府按回门礼备的,您看看合用不。”
楚老爷子拿起银针,指尖捻着针尾在灯下细看,浑浊的眼睛亮了亮:“这针……是太医院的九转针?”
他抬头看向楚明昭,语气里带着些责备,“太贵重了,怎么能要这些。”
“就算侯府有心,那也不能抹灭伤害你的事。”楚老爷子心里头正心疼闺女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