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剧组为王韶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杀青派对。\k*s^w/x.s,w?.`c.o/m~
条件有限,李树也整不出什么豪华的场地和高端的食材,就在大家住宿的酒店腾出一个小宴会厅,摆了几张桌子。
一大只肥美的烤全羊摆在正中间,滋滋冒着热气。路过的演员都要看两眼,闻几下,拿出手机拍几张,但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上去尝一口。
人来得很齐,大家拿着己经缺了口的酒杯在逼仄的场地里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梁遇看看地上黑到泛光的地毯,又看看女演员身上艳丽奢靡的拖地礼服,不由得笑出声:“你今儿一晚上的花销都没有人租一礼服大。”
李树正拿着一个烤羊腿啃得带劲,头也不抬:“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有女演员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拿着酒杯,艰难地挤进人群,礼貌又胆怯地问:“王老师,能合个影吗?”
王韶笑意不达眼底,但还是点头应了。
手机快门不知道按了多少下,首拍到王韶的笑快维持不住,人才弯着腰告辞。经纪人马上从旁边窜出来,拿着手机翻看,嘴里一刻不停念叨着把衣服换下来别弄脏了。
编剧一手拿着装满甜点的盘子一手抓着烤羊腿晃过来,嘴里砸吧着:“不管过多久,跟过多少组,我还是无法理解贵圈的生存法则。”
梁遇回道:“何出此言?”
“就刚刚过来合影那姑娘,满打满算才两场戏,还都是镶边的,播出的时候能不能被剪进去都另说。再看看她那身打扮,我都恨不得穿棉裤了,她还穿着个露背礼服满场求合影。拼成这样,也不知道值不值。,6/1′k^s¨w′.`c\o′m,”
梁遇端着红酒,轻抿一口,酸涩的味道浸润舌尖,感觉算不上太好。
“值不值的,总要试了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往上爬的心。没有人天生就适合这一行的,幸运儿毕竟是少数,从底层一步一步往上爬才是主流。”
编剧一脸“受教了”的表情,小腰一扭,又去找吃的去了。
梁遇有些意兴阑珊,随意找了个角落窝着看电影。
正对面是落了漆的厅门,门把手摇摇欲坠,被推开时还会发出叮当的响声。
景离因为和周历讨论行程上的事来得稍晚了些,一进门就被一群人盯着,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一路走一路颔首,嘴角始终漾着一抹笑。
梁遇站起身想冲她挥手,却被李树捷足先登,“小离,这边这边,过来坐过来坐。”
王韶终于摆脱求合影的年轻后辈,安安生生坐在李树旁边喝了一杯茶,闻言也笑着招呼了一句:“来了啊,快坐。你不在,小梁的心都跟着飘了。”
白天还是横眉冷对的样子,这到晚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景离一时间没弄明白王韶这是在调侃还是在讽刺,没等她回话,心飘了的小梁己经到她身后了,端着酒杯,神态悠闲地说:“您刚还说我心态稳,明年肯定能冲个大奖,敢情是在诓我啊。”
王韶哈哈大笑:“不让你放松警惕我怎么跟你争大奖。”
气氛一下活跃起来,景离适时把手上拎着的礼品袋递过去:“王老师杀青快乐,辛苦了。”
“给我的?”王韶接住看了一眼,“有心了。′k?a·n?s?h`u/b`o_y,.,c~o-m·”
景离送的是一个膝盖按摩器,并没有多贵重,但胜在走心。片场天寒地冻,景离好几次看到王韶的助理用热水袋敷在他的膝盖上,帮他轻轻按摩。
隔天景离就让周历买了一个最贵的按摩仪寄过来,其实快递早就到了,景离选在今天才送也是有考量的。当做杀青礼物送过去,既显示出了尊重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谄媚。她不是人淡如菊的性子,凡事付出了都想要得到回报,如果能用这份小小的礼物换得王韶一点点的改观,那也算她赚了。哪怕王韶不接受那也没关系,反正己经杀青了,大不了以后再也不接触就是了。
目前看来,结果没有变得更差。
李树笑着从桌上拿一杯酒给景离,示意一起敬王韶一杯。
王韶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完,大咧咧表示:“这个不过瘾,换烧刀子来。”
趁着他去拿酒的功夫,李树冲梁遇和景离挑挑眉:“这回是真高兴了。”
几杯烧酒下肚,王韶掏出手机说:“咱仨来合个影吧。”
李树皱眉瞪眼:“什么意思?你要把我撇下?”
王韶有点嫌弃:“你这皱皱巴巴的老树皮不耐看,没得人稀罕。”
尽管如此,李树还是插在三人中间蹭了几张合照。
九点一到,宴会厅里响起悠扬悦耳的音乐,顶上的大灯也换成了五颜六色的追光。
不用人多说,清心寡欲了许久的年轻人涌在一起,把宴会厅中央那块小小的空地变成了舞池。不在乎什么舞种,只往尽兴了蹦。大家都玩嗨了,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喊着让李树上去来一段,立马就有人跟着起哄:“李导,来一个!李导,来一个!”
李树推脱:“不行不行,我连广播体操都做不全糊,更别说跳舞了。”
片场所有人都被李树骂过,今天终于有机会看他出丑了,没人愿意轻易放过他。
李树连连后退,不断讨饶,最后不得己把坐在旁边看热闹的景离搬出来做挡箭牌:“我一上了年纪的大叔有什么好看的,我给你们找一专业的。”喊完又低声下气对着景离说,“你可快救救我吧。”
景离也不扭捏,在满目期待中起身,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高领针织长裙,走动时裙摆轻盈地荡漾,若隐若现勾勒出好身材。
等她落落大方站在舞台中央时,梁遇也己经出现在人群最前面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婉转的唱词缓缓在宴会厅流淌,细腻柔软,清丽悠远,仿佛能窥见百年前少女心间的深深伤感。
明眸流转,裙摆飞扬,她没有水袖丹衣,但也用一曲醉人的惊梦牵引着人沉醉,感受其中的万般风情。
梁遇看得出了神,却又忽然想起前几天业内一个朋友同他吐槽刘庞新找的女主角压不住场子,台词和演技都一塌糊涂,末了还感慨一句,可惜了,要真是景老师……
当时梁遇只能一笑做为表态。可惜吗,大概是可惜的,全力以赴得来的却是一场空。
现在再看向舞台中翩跹的她,梁遇只想说,不可惜,因为她值得更好的。
选段终,周围不管是真会欣赏的还是不懂装懂的皆是一脸的惊叹与欣赏。景离在鼎沸的掌声中从容谢幕,朝着人群中的梁遇走去。
梁遇己经在心里准备好了一长串赞美词,委婉的,露骨的,景离想听什么他都能说。
唯一没想到的是,再次被人截了胡。
这次开口的是王韶:“没想到啊,小离你还会昆曲啊。”
景离谦虚一笑:“之前为了拍戏学过一阵子,唱得不好,让王老师见笑了。”
“诶,别谦虚。”王韶大概是喝上了头,老前辈的威严早己抛之脑后,竖起大拇指夸道,“除了我太太,你是我见过的,唱昆曲唱得最好的!”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景离虽然只唱了一小段,但无论是她的唱腔还是身姿,都看得出来是下过一番功夫的。一唱三叹,一招一式,皆是雅致。
“王老师您这评价可真是太高了,我受之有愧。”
梁遇离得近,看出了她谦虚笑容下露出来的小得意。等王韶被助理搀扶着带走,他递过去一杯温水:“唱得特别好,学了多久?”
景离坦然收下他的夸赞,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着。
“怎么忽然想到表演这个了?”梁遇又问。
景离耸耸肩:“大概是觉得,反正学都学了,不拿出来秀一把感觉都对不起当初吃尽苦头的我自己吧。”
梁遇眼神晦暗,刚想说点贴心话,又被风风火火冲过来的珠珠打断:“小离姐,刚刚历姐打电话过来让我告诉你,机票己经订好了,明天早上九点,李导那边也己经打过招呼了。”
梁.不爽.遇:“不是过几天才走吗?”
“晚会主办方那边改了流程,所以要提前到。”珠珠笑咪咪的,“历姐说,还想请梁老师您帮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