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昭岚可以借口说是第一次与赵启越共膳,不懂布菜的规矩,这回她可没理由推脱,只能照章行事。°比?^)奇?中μ文±网!
然而她的筷子还没拿稳,就听赵启越道:“那么多宫人,朕需要你布菜?”
昭岚眸闪疑云,“那皇上叫我过来做什么?不会仅仅只是干吃吧?”
“你用膳专注,吃得很香,朕很少看到用膳这般认真之人。”
“认真”这个词,估摸着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这话怎么听都不太像是夸赞,
“呃……皇上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您是想说我吃相不雅吧?”
赵启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的吃相,很萌。”
这个形容听得昭岚一脸懵,“我只听说过萌发,萌芽,萌这个字还能用来形容人?褒义还是贬义?”
这个形容出自瑾妃之口,赵启越也是跟她学来的,“萌亦有稚嫩可爱,惹人怜爱之意。”
昭岚还是头一回听说,“我读书少,皇上可别哄我,我就当这是夸赞了。”
“总之不是嘲讽之意,放心吃吧!朕没什么食欲,你吃得香,朕瞧着或许还能多吃两口。”
赵启越让她坐下,不许她布菜。她自小养在深闺,也没怎么做过站着给人布菜的活儿,然而怡妃那日特地交代,她总得做做样子。
好在赵启越发了话,她也就顺势坐下,没再客套。
“人没有食欲,要么是身子不适,要么就是心情不好,可我看皇上中气十足,面色也不差,那应该不是抱恙,而是心烦。哪个不开眼的惹皇上生气了?说出来我给皇上评评理。1\3·1?t`x~t?.^c+o!m¢”
若是其他的政事,或许赵启越还会隐瞒,但此事昭岚亲身经历过,她对来龙去脉再清楚不过,他也就没必要再瞒,遂将尧国公主离开宁心殿之后,与老七所发生的那些荒唐事略略概述了一遍。
昭岚中药便是拜尧国公主所赐,她害得昭岚以那种极其不体面的方式侍寝,昭岚自然不会同情她的遭遇,
“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七王爷,是想与启国宗室联姻,继而达到与启国联盟的目的?”
“朕已经决心与你们安国联盟,不会再考虑尧国,所以才交代老七不许承认此事。朕将他禁足,不许他出府,孰料那尧国公主竟然扮作男装,溜进王府找他,哭哭啼啼的跟老七说,若他不肯娶她,尧国使臣便要杀了她,以免尧国蒙羞!”
这话听起来也太假了些,“她可是尧国公主,使臣哪有杀公主的胆子?”
赵启越愤然冷嗤,“你不信,朕也不信,偏偏老七好色,被尧国公主的几滴眼泪给唬住,竟然又生了贼心,与她春宵一度,那公主有备而来,很快就有人闯进来揭发此事。软玉在怀,老七被人抓个正着,他再无可抵赖。”
听到此处,昭岚已然明了,“尧国使臣借着此事要求七王爷娶了尧国公主,皇上觉得自家兄弟被人给算计了,所以才忧烦吧?”
启国地界发生这样的事,的确令赵启越很难堪,偏偏惹事的是他的弟弟,他不能对老七下杀手,
“敢在我启国地盘算计宗亲,尧国这品行,不值得结盟!一旦让尧国公主做了王妃,尧国便会借机讲条件,索要聘礼。@′咸°/2鱼a看±书?网{{t _更%新_¤μ最;全+?D国家的聘礼可不是金银珠宝那么简单,得用邦交通商各种条件去换取。”
尧国若是换取一部分利益,那么安国的利益便会相对减少一部分,昭岚既借用了安国公主的身份,也该趁机为安国谋福利,才更符合她的身份。
深思片刻,昭岚沉吟道:“事已至此,不负责是不可能的,毕竟七王爷被人抓到了把柄,眼下也只能想法子将损失降到最低。如若公主做王妃,给的聘礼自然得隆重一些,但若是侧妃呢?聘礼至少能砍掉一大半。”
“侧妃?”赵启越略一深思,又觉不可行,“可所有人都知道老七尚未定亲,尧国使臣肯定也提前打探过,朕若在此时说他有正妻,只许尧国公主侧妃的位置,似乎不妥。”
昭岚灵眸一转,巧然一笑,“这个简单,皇上可以宣称七王爷少时便与某家姑娘定下婚约,只可惜那位姑娘走丢了,七王爷对其念念不忘,如今这位姑娘被找了回来,那婚约自然是要继续的,皇上只需伪造一份看似陈旧的婚书即可,这应该不难吧?
尧国使臣若是追问,就将婚事拿出来,即便他们有疑心,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们先使诈呢?”
“你这小脑瓜还真是机敏,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工夫里想到这样的法子?”
赵启越这话听着像是夸赞,但昭岚一迎上他那探究的眼神,莫名觉察到一丝寒意,估摸着他是觉得她心眼儿太多了吧?
可她也只是想为他分忧而已,与帝王相处就是这般冒险,可能会被赞许,也可能会被质疑,好在昭岚早已想好说辞,
“机智的不是我,而是写话本子的人,我在安国闲来无事之时,便喜欢民间的话本子,里头的故事千奇百怪,方才我所说的便是我看过的一个话本子,好似是叫什么《金玉奇缘》。”
昭岚状似无意的道出话本子的名字,赵启越若真的对她生了疑心,势必会找人去查证,他尽管查,昭岚并未撒谎,那本书的确存在。
她答得轻巧,并无任何迟疑,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赵启越沉吟道:“这法子未免太损了些,有失大国风范。”
如若赵启越真的不赞同,必会严词拒绝,但他此刻的态度明摆着是在犹豫,而不是否认,那就证明他内心是认同的,只是碍于帝王的威严和诚信,才会表现出迟疑。
昭岚应该做的不是否定这个法子,而是继续劝说,“是尧国使团先使阴招,那皇上也没必要以君子之礼相待,合该以牙还牙才是。”
她帮赵启越找了绝佳的借口,赵启越默了许久才道:“待朕考虑之后再做论断。”
他没给出明确的答复,但在说完这事儿之后,他终于动筷了。
会意的昭岚不再多言,料想他自有决断。解决了他的烦心事,她便可专心用膳。
今儿个饭桌上又多了些新鲜的菜式,有酥脆的炸茄盒,山药酒烧鸭,还有一道看似是扁豆的食物,可昭岚尝了一口却发现里头居然有肉?
询问御厨,她才得知,原来他们是先切除扁豆的两小头,小心翼翼的将里头的豆子挖出,而后再将剁碎的肉馅用铜丝塞进扁豆之中,再上笼屉蒸熟,猪肉便夹杂着豆角的清香,别有一番风味。
御厨总是挖空了心思做各种奇特的美食,寻常人既无这个耐心,也没这个巧劲儿。
品尝之时,昭岚赞不绝口,候在一旁的御厨十分欣慰,只因宫中的主子大都注重仪态,不想让人觉得自个儿没见识,是以她们很少去称赞某样美食,顶多只是给个赏银而已。
赏银虽好,但御厨辛苦研究菜式,还是更渴望听到旁人对菜肴的赞许,瑜贵人不吝赞美,这比拿到赏银都令他欢喜。
昭岚如实评价着,不停的说着话,赵启越则默默听她讲着。
起先李德海还担心瑜贵人说话太多,会否惹皇上反感,后来他惊讶的发现皇上似乎也对这饭菜生了兴致,比之平日里多尝了些,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兆头。
晚间赵启越可以饮酒,然而昭岚一想起那日喝完果酒之后的窘态,不免有些惶恐,
“我酒量太浅,就不喝了吧?以免又闹笑话。”
“西域进贡的葡萄酒,确定不尝尝?”
一听说有葡萄酒,昭岚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抗。她一直听人说,西域上贡的葡萄酒比启国自制的更加甘醇,上回她饮酒之后并未起红疹,那就代表她是可以喝酒的。
再者说,赵启越有这个兴致,她若一直推辞,岂不扫兴?
犹豫片刻,昭岚终是点了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浅尝辄止。”
宫人特地准备了琉璃盏,斟了小半杯葡萄酒,昭岚执盏细品,一口入喉,唇齿留香。
尝着佳肴,品着美酒,不知不觉间,昭岚已经饮下一杯,赵启越示意宫人再为她斟上,昭岚却婉拒了。
“怎的?不合你口味?”
昭岚摇首轻叹,“葡萄酒很美味,但我不敢喝太多,以免又被人说我借着醉酒勾引皇上。”
赵启越墨瞳一凛,“这话出自何人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