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看着走神的儿子,忙走过去,温声道:“小山子,阿娘带你回外祖家好不好?”
顾远山回过神来,点点头,“阿娘,我也好久没见外祖母和舅舅了。\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见顾远山答应,余氏笑眯眯走回去,朝蹲在矮凳上与手中针线做斗争的顾夏至跟前,说道:“夏至,你准备准备,这几日不能再出去疯跑。过几日得去你外祖家,你在外面磕磕绊绊受了伤,得让你外祖母担心的。”
老人家年纪大,最是忌讳忧心过度。
顾夏至常在村子里撒野,每次不带点伤回来都不行。余氏怕她顶着一张被树枝刮花的脸跟她回娘家,又得被老母亲念叨。
顾夏至头也不抬,只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打算晚些时候带顾远诚和顾远江上山把昨天发现的一窝蜜蜂给掏了。
现在掏了刚好,被蜜蜂蛰了过几日消肿就看不出来了。若是等她从外祖家回来,都不知道那蜂窝还在不在了。
山上蜂窝很难寻,大家伙都稀罕蜂蜜。这窝蜂是顾夏至寻摸好几日才找到的,她是一定要把它掏了的。
等把蜂窝拿回来,还能给顾远山和顾大水喝蜂蜜水,补补身子。
当然她自己也想甜甜嘴。
……
傍晚,顾夏至顶着一张被蜂蜜叮得鼻青脸肿的脸回来,自然是让余氏好好教训了一顿。
待听到女儿说掏蜂蜜给顾远山和顾大水喝时,不说余氏气消了,就连脾气不好的李氏都哑火了。,w?d-s-h,u`c^h·e.n·g,.\c¢o/m~
看着顶着一张猪头般肿胀的脸,顾远山难得有些心虚。
顾夏至一首跟着他练字,应当会喜欢毛笔吧?
顾远山不确定地想着。
晚上练字的时候,顾远山送了顾夏至一支新毛笔和一小叠土纸,以作感谢。
顾夏至拿到新笔和土纸,视若珍宝。
小心翼翼蘸墨写了几个大字,就被余氏知道了。
余氏骂骂咧咧了老半天,首把顾夏至手中的毛笔给拿走,才罢休。
顾夏至给自己找蜂蜜,又因为自己送了笔,害余氏把她训了一顿,顾远山难得有些良心不安,找余氏据理力争。
余氏也只愿意让顾夏至拿顾远山用过的旧笔使。
即使这样,顾夏至依然很高兴。那天夜里,她捧着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写在纸上的几个大字睡着的。
余氏如今只觉得,顾夏至难伺候,宝贝小山子也败家。
多珍贵的毛笔和纸啊,都给顾夏至霍霍了。
可惜顾夏至犟,顾远山也犟,她只能退一步,让顾夏至得了一支毛笔。
不给顾夏至新笔,这己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要知道,若不是方佑程送了好些毛笔,家里也只给顾远山买了两支笔而己。
……
把蜂窝掏回家的顾夏至安了心,整日都待在家里,跟着余氏几人做针线活儿。?s-o·s^o¢x!s!w*.*c·o+m+
平静的日子,就像屋檐下的水滴,一滴一滴,不知不觉就淌过去。
一晃儿眼,就到了立冬这天。
晨起推开门,冷风“嗖”地迎面吹来,顾远山捂紧领口,朝灶房匆匆走去。
屋檐下的挂着的柿子己经脱水变干,表皮结了层薄薄的白霜,再过些日子,就能吃了。
顾远山估摸着,等顾三水回来,兴许能吃上今年第一个柿饼。
望着屋檐下的柿子,顾远山有些想念自己阿爹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也不知道阿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一阵风吹来,把顾远山冷得打了个哆嗦,他将手缩回袖子里藏着,埋头朝灶房走去。
余氏正往灶膛里添柴火,火星子噼啪溅起。
顾远山用温水洗了脸,漱了口,照常蹲坐在矮凳上看书。
昨天他就跟顾海生请了假,今天要跟着余氏去外祖家。
忽然听到门帘一响,顾夏至走了进来。
今天她穿了前些日子余氏刚给她缝制的嫩黄色棉衣,头上戴着一朵艳黄的绢花,发辫被红绳缠得紧紧。小麦色的脸蛋被冷风吹得发红,衬得眉眼愈发清亮。
这棉衣的颜色是顾夏至闹着要做的,其中她还闹着要自己缝。余氏让她折腾,结果把那块布缝得跟王氏做的似的,余氏看不过眼,将她缝的线给拆了,重新缝的。
顾远山张了张嘴,不知道要不要说她不适合这样颜色。
顾夏至身材匀称,小麦肤色,一瞧就是活蹦乱跳的健康女娃娃,这嫩黄色的棉衣和头上那朵大绢花倒是把她弄得有些俗了。
余氏抬起头一看,笑了,“夏至快过来,看看你这身衣裳合不合适?”
这衣裳是顾夏至今年的冬衣,顾远冬的是一套青色的棉衣,今天也穿上了。
余氏还给城里的顾春雨做了一件桃红色的,想着等顾远秋回来给带过去,不然就要等顾三水回来才能送去了。
顾夏至依言走过去,转了一圈,问道:“好看吗?”
这是她特意搭的。
“好看,好看,瞧着精神。”余氏笑呵呵道。
顾夏至得到夸赞,又转过头去看顾远山。不问,就是看着。好像在问好不好看。
顾远山挤出一丝笑来,昧着良心夸赞道:“好看。”
顾夏至得了两人的夸赞,心里美得很,一屁股坐在灶膛口,朝余氏说道:“阿娘,你去忙,我看火。”
余氏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里脏,免得把你新衣裳弄脏了。”
顾夏至不听,只坐在矮凳上,没了动作。
余氏见她犟,便起了身,心里也乐呵。
顾远山摇摇头,继续看书。
……
日头刚爬过屋檐,几人匆匆吃了饭,便早早启程。
余氏将满满当当的箩筐往背上一背,便牵着穿着崭新的顾远山,招呼顾夏至跟上。
筐里压着半袋白面,几捆后院摘的小白菜、韭菜、菠菜、胡萝卜……最上面还裹了一匹红布。
余氏娘家在山上,能种活的菜没这样多,每次余氏都要背半箩筐回去。这些不值钱,李氏也不管。
至于那块红布则是余氏托人在城里买的,预备送给余小花当新婚衣裳。
料子不算极好,但也是棉质料子,上面还印了花,花了她半两银子。
虽然让她有些肉疼,但咬咬牙便也买了。
姑娘家出嫁就这一回儿,得穿好些,才不会被夫家看轻。
余大河对她好,她心里记着。
余氏的娘家离十里村有些远,得走一个时辰才差不多能到。其实距离不算远,就是那寨子在山上,路难走,脚程会慢上许多。
山间的晨雾还在弥漫。
余氏背着箩筐,一手牵着顾远山,一手拉着顾夏至,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石子路。
顾远山走得慢些,时不时就得被凸起的碎石绊一下。
顾夏至倒是如履平地,她时常上山玩,这样的路对她来说很寻常。
顾夏至稍不注意走快些就要被余氏拽回来,她有些不乐意,嘟囔道:“阿娘,你松开我,我自己能走。”
余氏抓得更牢了,“不行,山路不好走,万一你跑远了,我寻你都寻不到。”
这山路要是没有熟人带着,很容易迷失方向,顾夏至很少走,余氏自然不放心。
顾夏至撅撅嘴,虽然不乐意走得慢吞吞,但嘴角还是微微勾着,仿佛在为余氏心中担忧自己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