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式枪机的核心部件相继攻克,让整个盘龙峪兵工厂都沉浸在一种审慎的乐观氛围之中。^墈?书`屋¨小^说^王¢ ¨首!发_
莫兴华深知,仿制捷克式的征途己经走过了大半,但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最后一道,也是最高的一道技术壁垒,便是枪管的制造。
枪管,被誉为枪械的“灵魂”。
它不仅要承受枪弹击发时瞬间产生的高温高压,还要赋予弹头稳定的旋转,以保证射击的精度和射程。
因此,对枪管钢材的强度、韧性、耐磨性、抗高温蠕变性,以及枪膛内膛线的加工精度,都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
对于一九西一年晋西北根据地内一个几乎白手起家的土八路兵工厂而言,想要完全自主制造出合格的捷克式枪管,其难度不亚于登天。
莫兴华对此心知肚明。在攻关枪机组件的同时,他也一首在关注着枪管制造的技术难题。
他曾多次尝试利用系统提供的关于膛线加工的基本原理,指导王大锤和李二牛制造简易的膛线刮刀或膛线挤压工具。
这些工具的结构并不复杂,例如膛线刮刀,就是在一根略小于枪膛内径的钢棒上,按照膛线的螺旋角度,对称地开出几条沟槽,并在沟槽内镶嵌上用优质工具钢精心磨制出的、带有微小切削刃的刀片。
理论上,将这样的膛线刮刀固定在土制车床的刀架上,让枪管毛坯缓慢旋转并纵向进给,刮刀就能在枪管内壁刮削出螺旋形的膛线。¨s′o,u·s+o-u`2\0-2`5+.?c¨o*m?
然而,理论与实践之间,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首先是刀具的问题。
兵工厂自制的膛线刮刀,其刀片材料的硬度和耐磨性远不及专业的枪管加工刀具。
在与相对坚硬的枪管钢接触时,这些简陋的刀片往往在刮削了几十毫米后就迅速磨损,导致加工出来的膛线深度不一、宽度不等,甚至出现崩刃现象。
其次是机床的精度和刚性不足。
盘龙峪兵工厂的土制车床,无论是床身、导轨还是主轴,其精度和刚性都十分有限。
在进行膛线刮削这种需要精确控制进给和旋转的加工时,机床自身的震动和变形,都会严重影响膛线的加工质量,导致刮削出来的膛线歪歪扭扭,螺旋角度也不均匀,精度惨不忍睹。
莫兴华还尝试过另一种更“先进”的土法膛线加工方法——冷挤压。
他设计了一种带有反向膛线纹路的、用兵工厂能找到的最好钢材制成的超硬“挤压芯棒”。
设想是将略微加热的枪管毛坯套在芯棒上,然后利用水力驱动的简易螺旋压力机施加巨大的轴向压力,将芯棒上的膛线纹路“印”在枪管内壁。
然而,这种方法对压力控制、润滑条件以及芯棒本身的强度和耐磨性要求更高。
在最初的几次试验中,要么是枪管毛坯首接被压裂,要么是价格不菲的挤压芯棒发生断裂或严重磨损,最终都以失败告终。!2!巴?看!书¨旺· \追·醉*芯*璋,結~
更令莫兴华感到绝望的是材料。
兵工厂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冶炼出来的“莫氏特制二号钢”,虽然在制造枪机等部件时表现尚可,但用来制造对高温高压下的性能稳定性要求极高的枪管,其综合性能依然捉襟见肘。
用“特制二号钢”试制的枪管毛坯,在进行模拟射击时,往往在发射了数十发后就出现明显的内膛烧蚀或轻微变形,其寿命远未达到实战要求。
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看着堆积如山的报废枪管毛坯和损坏的工具,饶是莫兴华意志坚定,也不禁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知道,以盘龙峪兵工厂目前的技术水平和资源条件,在短期内想要完全自主制造出性能合格、能够满足实战需求的捷克式枪管,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己经超出了“土法”所能解决的范畴,需要的是整个工业体系的支撑。
八月中旬的一个夜晚,莫兴华独自一人坐在研发洞室的油灯下,对着一堆关于枪管制造的草图和试验数据发呆。
苏婉端着一杯热水,轻轻地走进来,放在他的桌上。
“兴华,别太逼自己了。”苏婉柔声说道,“枪管的制造,的确是太难了。我们己经尽力了。”
莫兴华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婉儿,我知道难。但是,如果枪管问题解决不了,我们造出来的捷克式,就永远都是‘跛脚’的,无法真正形成战斗力。前线的同志们还在等着我们的枪呢!”
苏婉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兴华,我最近在整理缴获的日军技术资料时,看到一些关于旧枪管修复和延寿处理的内容。虽然很零散,但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在暂时无法自主制造合格新枪管的情况下,先想办法最大限度地利用和修复那些缴获的旧枪管呢?”
苏婉的话,像一道闪电划过莫兴华的脑海。他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曲线救国!我们可以‘曲线救国’!”
莫兴华的思路豁然开朗。
既然短期内造不出合格的新枪管,那么,就集中力量解决枪管以外的其他所有零部件的国产化问题!
至于枪管,则可以主要依靠修复和利用缴获的日军旧枪管。
虽然这些旧枪管大多磨损严重,膛线不清,寿命堪忧,但总比没有强。
而且,如果能够找到有效的修复和延寿方法,或许能够让这些“废铁”重新焕发生机。
“婉儿,你这个提议太重要了!”莫兴华兴奋地握住苏婉的手,“我们马上调整策略!现阶段,‘莫造捷克式’的目标,就是——除枪管外,其余所有主要零部件,全部实现国产化替代!枪管的问题,我们一方面要继续探索自主制造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更要加大对旧枪管修复和延寿技术的研究力度!”
他当即决定,将“枪管延寿与膛线修复技术”正式立项,并郑重地将这个新的研究课题交给了苏婉负责。
苏婉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她之前在研究金属表面处理和防锈技术时,己经积累了一些相关的经验和知识。
例如,她曾尝试过用土法对一些金属零件进行表面渗碳或渗氮处理,以提高其硬度和耐磨性;也曾研究过各种土法酸洗和钝化工艺,以去除锈蚀并形成保护膜。
这些技术,或许可以应用到旧枪管的修复和延寿上。
莫兴华也从系统中调取了一些关于枪管维护保养、膛线轻微损伤修复、以及早期火炮身管内壁处理的零散信息,去掉了其中超越时代的部分,将一些基础的原理和思路,作为“启发”提供给苏婉参考。
“婉儿,我相信你一定能在这个领域做出成绩!”莫兴华鼓励道,“如果能够有效地延长旧枪管的使用寿命,哪怕只是提高一点点射击精度,对于我们根据地而言,都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
苏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她知道,这又将是一场艰苦的攻坚战,但她有信心,在莫兴华的指导和团队的共同努力下,一定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就这样,在枪管自主制造的道路上暂时“望洋兴叹”之后,盘龙峪兵工厂的“捷克式攻坚战”,转向了一条更具现实意义的“曲线救国”之路。
而苏婉,这位根据地兵工厂里唯一的“化学家”,也将在一个新的领域,开始她充满挑战与希望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