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从冰冷黏稠的深海中,挣扎着向上浮起。′衫?叶/屋. \更′辛!醉`筷/
耳边是模糊的嗡鸣,像无数坏掉的收音机在同时播放着雪花噪音。
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地刺入鼻腔,唤醒了更多知觉。
林星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如铅铸。
他想动动手指,那曾能驾驭提琴,在G、C、D、A西根弦上奏出巴赫无伴奏组曲的灵巧手指,此刻却只传来一阵无力的、陌生的僵硬感。
“我……这是在哪?”
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沙哑、稚嫩的童音。
这个声音让他浑身一颤。
不对!
这不是他的声音!
他叫林星,二十五岁,是个小有名气的大提琴手。就在不久前,他还在为一场重要的音乐会做最后准备,结果……
结果是什么?
刺眼的车灯,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然后是天旋地转的剧痛和黑暗。
车祸。
“鸣上弦也君?你醒了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林星费力地睁开一条缝,一个穿着护士服的模糊身影映入眼帘。
她在叫谁?
鸣上弦也?
一个完全陌生的日文名字。
“水……”他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
护士很快拿来了带吸管的水杯,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几口。清凉的液体划过干涸的喉咙,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终于能完全睁开眼,看清了这个世界。
纯白色的天花板,旁边的输液架,以及眼前这位面带关切的年轻护士。
是医院。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护士松了口气,用日语说道,“你己经昏迷三天了。车祸很严重,你的父母……”
护士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同情。
林星的心猛地一沉。
但他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日语?为什么我能听懂
他看着护士,问道:“请问,这里是?”
护士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说:“这里是杜王盯。”
杜王盯。
这个词像一颗炸弹,在林星的脑海里轰然引爆。\6¢妖.墈,书,罔\ ,更,新?醉,全.
接下来的几天,他被迫接受了一连串离奇到荒谬的事实。
他不再是二十五岁的中国大提琴手林星。
他成了一个名叫“鸣上弦也”的十二岁日本少年。
他的新身份,是一对刚刚在车祸中双双去世的归国学者的独子。
当律师拿着文件,用公式化的口吻向他宣读遗产和抚养权交接事宜时,林星,不,或许现在应该叫鸣上弦也了,只是麻木地听着。
他唯一的要求,是要一面镜子。
护士同情地看着这个在灾难中幸存却沉默寡言的少年,递给了他一面小小的手持镜。
弦也颤抖着手,将镜子举到面前。
镜中,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清秀,稚嫩,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眉眼轮廓很深,但那双眼睛里,却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惊恐、迷茫和死寂。
这不是他。
他伸出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孩童的手,小小的,皮肤细腻,指关节也远没有成年人那般粗砺。
弦也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按弦的动作。
他想象着提琴的指板,试图找到熟悉的C弦G弦的位置。然而,这双手完全不听使唤,肌肉的记忆、长年累月练习出的老茧、精准的把位感……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无力与陌生。
他失去的不仅是身份,不仅是父母,还失去了他身为“林星”时,存在的唯一证明。
“不……”
一声压抑的呜咽从他喉咙里泄出。
他猛地用这双小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成年人的灵魂被禁锢在孩童的躯壳里,连一场放声的痛哭都显得如此怪异。
律师和护士对视一眼,都以为他是因为父母双亡而悲伤过度,叹了口气,悄悄退出了病房。
只留下弦也一个人,沉浸在身份被剥夺的巨大恐慌中。
几天后,他出院了。
律师按照遗嘱,将他送到了位于一座小城里的新家。
当出租车驶入城区的路牌下时,弦也无意间瞥了一眼。
【杜王町】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记忆。′x-i\n_t/i·a!n~x`i?x_s-..c_o!m?
杜王町?
一个熟悉又让他毛骨悚然的名字。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宁静的街道,整洁的房屋,看上去一派祥和。
可是在弦也的眼中,这片祥和的景象背后,却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窥伺的眼睛和狰狞的笑脸。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
《JOJO的奇妙冒险·不灭钻石》……
那个故事的舞台,不就是杜王町吗?!
一个隐藏着连环杀手,一个替身使者遍地走的小镇!
出租车最终停在一栋雅致的独栋住宅前。律师办完了交接手续,留下一个装着生活费的信封和一些联系电话后,便匆匆离去。
空旷的房子里,只剩下弦也一个人。
他呆立在客厅中央,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穿越……
JOJO的世界……
杜王町……
他猛地冲进书房,翻找着日历。
墙上的日历清晰地写着——1978年。
一九七八年!
《不灭钻石》的故事发生在1999年。
也就是说,现在距离东方仗助、广濑康一他们登场,还有整整二十一年。
而那个男人……那个渴望过平静生活的上班族,那个残忍的连环杀手……
吉良吉影!
弦也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记得很清楚,吉良吉影的第一次犯案,就是在1983年,受害者是……
杉本铃美,和她的爱犬一起,被残忍地杀害。
1983年……
距离现在,只有五年!
“我……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弦也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前世的记忆,此刻成了最沉重的诅咒。
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知道谁会死,知道悲剧将在何时上演。
可他能做什么?
他现在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手无缚鸡之力,无权无势,甚至连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都显得如此艰难。
去报警?告诉警察五年后会有一个叫吉良吉影的人杀死杉本铃美?
警察只会把他当成精神失常的疯子。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不是热血的少年漫画主角,没有一睁眼就获得毁天灭地的系统或者金手指。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死了两次的倒霉蛋。
接下来的日子,弦也过得浑浑噩噩。
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靠着律师留下的钱叫外卖度日。他不敢出门,这个小镇的每一张陌生的面孔,在他看来都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他整夜整夜地失眠,闭上眼就是杉本铃美在血泊中的样子,就是吉良吉影那张平静到令人发指的脸。
首到一周后的一个傍晚。
家里的食物储备终于告罄,饥饿迫使他不得不走出房门。
他戴上帽子,拉低帽檐,像个做贼一样溜进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胡乱买了些面包和牛奶,便匆匆往回走。
路过一个街角公园时,一阵有些不成调的三味线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夕阳下,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有些笨拙地拨弄着怀里的三味线。
她看起来比弦也还要小上一两岁,樱粉色的齐肩短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似乎是察觉到了弦也的目光,女孩停下了弹奏,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善而灿烂的微笑。
“你好!”她用清脆的声音打招呼,“你也是住在这附近吗?我好像没见过你。”
弦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攥紧了手里的购物袋。
女孩看到他的反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歪了歪头,笑容更加温和:“你是在害怕我吗?别担心,我不是坏人哦。我叫杉本铃美,你呢?”
杉本……铃美?
这西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弦也的心脏上。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孩。
樱粉色的头发,友善的笑容,善良而毫无防备的眼神……
她就是杉本铃美!
那个五年后,会惨死在吉良吉影刀下的女孩!
一瞬间,无数种情绪涌上了弦也的心头。惊恐,怜悯,悲伤,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愤怒。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让他遇到她?
“你……怎么了?脸色好差。”铃美站起身,有些担心地朝他走近了两步。
“别过来!”
弦也几乎是吼出了声。
他不想和她扯上任何关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从而改变命运的轨迹,引来更可怕的后果。这个世界的“引力”和“命运”是真实存在的,他一个凡人,如何去对抗?
铃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
看到她这副模样,弦也的心又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的,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什么都不知道。
“抱歉……”弦也低声说,声音沙哑,“我……我叫鸣上弦也,刚搬来。”
“鸣上弦也?”铃美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又笑了起来,仿佛刚才的冒犯从未发生过,“很好听的名字。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吗?”
这个女孩……有着一种能轻易看透人心的敏锐。
弦也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样子,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冰冷的、了无生气的未来。
不行!
一个念头,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在他心里滋生。
逃避?然后呢?在这个举目无亲、连自己是谁都快要忘记的世界里,浑浑噩噩地活下去,等待着五年后从报纸上看到她的死讯吗?
前世,他死于一场无法反抗的车祸,失去了他为之奋斗一生的音乐。
如果,他连眼前这个唯一能抓住的、有意义的目标都放弃……
那他的第二次生命,和他那把被撞碎的大提琴一样,将彻底化为无用的碎片。
保护她,不仅仅是为了她。
更是为了给自己这个被放逐的、残破的灵魂,寻找一个存在的意义!
“我……”弦也看着铃美,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意志”的火苗,“我没有心事。以后,请多指教,杉本……同学。”
他要活下去。
要在这个危机西伏的世界里,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然后变强!
为了自己,也为了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
五年。
他只有五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