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6_妖~墈.书\罔′ ,唔?错·内¨容!
朝阳初升,演武场上早己人头攒动。
三万将士身披铁甲,长枪如林,在晨光中泛着森冷的寒芒。
只见姜无涯端坐在观礼台上,身后十二面玄色战旗猎猎作响,绣着蟒纹图腾的大氅在风中翻卷,更显威严。
踏踏踏——
当欧阳鸣身着崭新的银鳞甲胄,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校场时,全场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吼吼吼吼吼……
他胸前的伤口虽未完全愈合,但被精心遮掩,苍白的脸上强撑着笑意,任由众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
姜无涯亲自走下台阶,将一枚金灿灿的虎符挂在他颈间,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欧阳千总于河套草原之战……死战不退,以自身性命阻敌前进,为洪将军争取到足够的反击时间!”姜无涯的声音通过扩音竹筒传遍全场。
“这等忠勇之士,本都督不仅要赐他高官厚禄,更要让他的事迹刻在玉门关的石碑之上,录入县志,以流传千古!”
…………
啪啪啪啪——
掌声与欢呼声如春雷炸响,洪芝虎站在亲卫队列中,看着欧阳鸣在台上向全军抱拳致意。
对方的目光扫过他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庆功宴后。
欧阳鸣的荣归故里之旅正式启程。
浩浩荡荡的队伍足有五百余人,除了一众军官,还有两支舞狮队,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沿途百姓纷纷驻足观望,议论声此起彼伏。/二/捌,墈′书-王· _首`发`
“听说了吗?”
“欧阳家的三郎立了大功,官升三级呢!”
“可不是嘛,县志上都要留名,那可是县志啊,还能封妻荫子,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看这阵仗,比当年县太爷上任还威风类!”
“看看那个勇冠三军的牌匾,从上面刮下来的金粉都够你用几年了……”
队伍行至欧阳鸣的故乡时,早己得到消息的乡亲早早等在村口。
锣鼓声中。
欧阳鸣翻身下马,望着熟悉的土屋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眼眶不禁湿润。
欧阳氏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泪水夺眶而出。
“儿啊,让娘好好看看你......”
欧阳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娘,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一旁的将领见状,纷纷上前祝贺。
当地县令更是亲自赶来,恭恭敬敬地递上早己准备好的县志修订稿,上面赫然写着欧阳鸣的生平事迹和战功。
紧接着大批工匠抬着一尊尚未完工的铜像,向众人展示欧阳鸣的英姿。
“欧阳将军放心,此铜像三日内必能完工,届时将立于县城最繁华的十字街头!”
县令满脸堆笑:“还有那座功德碑,也己开始动工,保证修得气派!”
…………
与此同时。
军营中也炸开了锅,底层将士围在一起,热议着欧阳鸣的事迹。?墈,书.君· !耕*新/醉-哙\
“看到没?”
“在北境这块地方,只要敢拼命,真他娘的能出人头地!”
“官升三级啊!还能县志留名,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听说还要单开族谱,以后他欧阳家就是名门望族了!”
“要不咱们也拼一把?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咱们!”
一双双眼睛里燃起了炽热的欲望。
有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暗暗发誓要在战场上立功。
有人翻出早己破旧的家书,想象着家人得知自己功成名就时的模样。
而更多的人,则开始盘算着如何在下次战斗中表现自己。
洪芝虎站在军营高处,看着下方群情激昂的士兵,他知道……大都督这一招奏效了。
用七千人的牺牲,堆砌一个人的高位,换来整个军队的斗志,这笔买卖真他娘的做得太值了。
但他也明白,这种虚假的荣耀,终究是镜花水月。
姜无涯站在大都督府的露台上,望着东方渐亮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欧阳鸣这枚棋子己经发挥了最大的作用,至于他的未来……早己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大都督!”
“李节度使来了!”
大厅外传来了亲卫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急促。
“哦?”
“李卫央这个家伙来得这么快?看来这个家伙是有些急了!”
“带他过来吧……”
姜无涯摆了摆手,示意亲卫将其带来这里。
不多时。
“老李你来得正好!”
姜无涯倚在雕花檀木椅上,指间的羊脂玉扳指泛着冷光,案头摊开的兵书被烛火映得通明。
“河套那摊子事,你倒是说说,本督这步棋走得如何?”
李卫央摘下头盔,额角还凝着未擦净的汗珠。
“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家伙……还得是你啊,有时候我真的是非常佩服你!”
“好手段!”他将佩剑扔在一旁的案几上,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泛起涟漪。
“不过是几块石碑、几行县志,就能让麾下将士甘心卖命,换作旁人,谁能想到用'死人'做文章?”
姜无涯勾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慢条斯理地将兵书合上,露出扉页上密密麻麻的批注。
“人心就像弓弦,绷得太紧易断,松得太垮无用,欧阳鸣这根弦...”
话音顿住,他抬手轻叩桌案,笃笃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要让它在最响的时候断,才够震慑。”
嘶——
李卫央倒抽一口冷气,他忽然想起数日前收到的密报,说欧阳鸣归乡途中,暗中与几名老兵频繁接触。
那些老兵,正是河套之战中少数幸存的先锋营旧部:“你就不怕他狗急跳墙?毕竟那七千降兵...”
"降兵?"姜无涯突然大笑,笑声惊飞了梁间栖息的夜枭。
“老李……你可别忘了,在北疆,死人比活人有用。欧阳鸣若聪明,就该明白,他的荣耀全依靠着我的一句话!”
他指尖抚过案头的青铜兵符,上面暗红的痕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就像这兵符,握在谁手里,谁就是真理。”
窗外的雨势骤然变大,雨滴砸在琉璃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李卫央望着姜无涯被烛火拉长的影子,当初他们在雁门关并肩作战时,姜无涯不过是个手握数百骑的千总。
如今却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整个北境军事集团玩弄于股掌之间。
“接下来有何打算?”李卫央扯了扯领口,莫名觉得有些窒息。
姜无涯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雨幕中影影绰绰的街道:“大魏的募兵制己经搅动半壁江山,赵睿那老匹夫迟早会来借兵。”
他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我们既要做他的刀,也要做执刀人,欧阳鸣这出戏,不过是让将士们知道——跟着本都督,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李卫央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你这招'借尸还魂',当真让我大开眼界,只是...”
“那欧阳鸣终究是颗不定时的炸弹,需不需要我...”
“不必!”姜无涯摆了摆手,羊脂玉扳指在雨光中泛着温润的白。
“他现在越风光,日后摔得就越狠,等大魏帝国战事吃紧,自然有人盼着新的'欧阳鸣'站出来!”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洒在演武场上……裹挟着无数人对功名利禄的渴望。
李卫央望着姜无涯在月光下的剪影,忽然明白,这场用鲜血和谎言堆砌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这些人是棋盘上的棋手,欧阳鸣那些“棋子”,则是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