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草原浸染成暗紫色，十三顶牛皮大帐在狂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a.b\c_w+x·w+..c￠o_m*
仆从军首领们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青铜酒樽在众人手中传递，却无人有心思饮下。
火焰将他们脸上的疲惫与惶恐照得忽明忽暗，营帐的空气中弥漫着汗酸味与烧焦的羊皮气息。
“姜无涯动身了——”
"若两日内拿不下录拉部，我们的脑袋恐怕就要和这酒樽一样——"
“砰——”
图尔浑突然将酒樽狠狠砸向地面，酒液飞溅在炭灰中腾起白烟。
“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原上，我们三万人围着五千人打了整整三天！连人家的马厩都没摸到！”
帐内陷入死寂。
哈日查盖用匕首削着木签，木屑簌簌落在他结满血痂的指节上：“录拉部占据的鹰嘴崖易守难攻，他们的投石机一轮齐射就能砸死数百人，你告诉我该怎么攻？”
他声音沙哑：“况且...雪山之地，自古以来就是环境恶劣，录拉部能够在这里扎下根来，其彪悍战力我相信诸位也有眼看！”
“够了！”姜无涯亲封的万夫长“巴图尔”猛然起身，皮靴踩碎几块燃烧的木柴，火星迸溅到众人衣袍上。-咸^鱼?墈-书. ·庚_辛·嶵*全·
“那个家伙要的是结果，他不会管我们死了多少人！”
“你们难道忘了前几天，“哈哈马达”那个倒霉蛋是怎么死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被绑在战马上拖行了整整两天，最后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哈日查盖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巴图尔腰间悬挂着的制式战刀——
那是姜无涯赐予巴图尔的东西，此刻却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或许...我们可以派人去和录拉部谈谈条件？”老萨满古吉嗫嚅着开口，却在众人的怒视中瑟缩了一下。
“只要他们愿意称臣纳贡，我们就...就说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这个蠢货！”图尔浑抄起半块羊肩胛骨砸过去，正中老萨满的额头！”
“要不是你这个蠢货教唆我们去啃这块硬骨头，我们至于在这里像个孙子一样等待姜无涯的援军到来吗？”
“等着吧……你就等着吧，你这个愚蠢的老东西，等到姜无涯过来，他一定会把你吊在大纛上的！”
“姜无涯要的是草场、牛羊，是资源，还他娘的议和？你的脑袋是被羊羔子踢傻了吗？还是你当这群豺狼是活佛？”
“我D你妈——”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1,7?n′o·v~e?l+.\c^o/m,
“够了！”巴图尔突然拔出腰间战刀，刀刃劈在案几上，将烤羊腿斩成两段：“都他娘别吵了，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既能拿下录拉部，又能让姜无涯觉得我们尽力了。”
哈日查盖捡起匕首，在掌心反复摩挲：“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地形...鹰嘴崖西侧有条暗河，若是能截断水源...”
“来不及了！”图尔浑打断了哈日查盖的话：“就算截断水源，录拉部储存的粮食也够他们撑半个月。”
“我们虽然有这个耐心，但姜无涯的耐心可没那么久！”
“你应该明白，依哈鞑、科萨、古恩格尔诸部己经联系了大食国，而大食国也己经出兵河套草原，你认为他们会等吗？”
原本他们是想要和大魏帝国结盟，请求这些人出兵河套草原拖住姜无涯，可现在大魏帝国自己国内都己经焦头烂额了，哪里还能腾得出手管他们？
就算大魏帝国的掌舵者“曹修”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啊。
大乾帝国一次性歼灭了十多万精锐士卒，他们若是不报复回去，又该如何在这个东大陆立足？
轰隆隆——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脸色骤变，纷纷握住腰间兵器，片刻过后，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踉跄着撞进帐内：
“报...族长，录拉部趁夜发动突袭，我们的后营...后营失守了！”
“你说什么？”
“后营失守？你们这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
哈日查盖发出了高分贝的鸡叫声，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巴图尔手中的战刀“当啷”掉在地上，就连图尔浑也瘫坐在地，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篝火突然爆出一串火星，照亮众人扭曲的面孔。
听着外边骤然间传来的喊杀声，任谁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营啸。
比敌人袭营更为可怕的营啸。
“族长——”
“赶紧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这群家伙现在见人就杀，己经完全没有人性了！”
“跑？”
“跑去哪里？”
“你们这些蠢货，早就叫你不能在这里扎营了，非得在这里扎营，以为人多了点就了不起！”
“如果打不赢这场仗，等到姜无涯来到这里，我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在这片混乱与绝望中，争吵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激烈。
有人高喊着要重振旗鼓，有人则提议立刻向姜无涯请罪。
还有一些高层更是拔出弯刀指向老萨满，眼中满是疯狂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