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路,天色已晚,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在山间的溪流旁边露宿。\r?u?w*e+n?5·.-o,r/g`
流云抓了一只野兔、几只鸟雀。苏灯果找了一些柴火、干草,点燃起篝火。
两人晚上便烤野味吃,喝溪水,然后围着篝火取暖,聊着天,消磨这浪漫春夜。
山间很黑,头顶的天空却很阔大。山风吹来,原本有些冷,但有篝火在,春风便也暖软了。
流云躺在草地上,两只手枕在脑袋后,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望着夜空,在看星星,同时不紧不慢的和她聊着天。
他这模样,满满的都是少年感,还有一种少年侠客的洒脱不羁,苏灯果看着看着便露出了姨母笑,觉得此刻很美好。
而和他一起在山间过夜的经历,几乎前所未有,也很有意思。
流云听到了她的轻笑声,转眸看去,静坐在篝火边的少女,面颊被火光勾勒出一道橙红的边,越发显得肌肤莹白,双瞳剪水,乌黑晶亮,含情带笑,像会说话似的。
她的睫毛像羽毛,轻轻眨动间,挠得人心里有些痒。
流云望着她,怔了片刻,摸了摸鼻子,又转过头去继续看星星,面不改色的和她聊着自己家乡的习俗,指给她看一些意义重大的星星。
他说他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却又不说到底是哪里,苏灯果只好乱猜,他笑而不语,神情里带了几分得意。
幼稚鬼。苏灯果心里想,心情却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唇角不自觉地轻轻弯起。
她喜欢他这种快乐、活泼的模样。
夜渐渐深了,苏灯果有了困意,在篝火边缩成了小小一只,脑袋枕在膝盖上,要睡了。
流云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给他披上,低声道:“睡吧,我守夜。”
“小心一点。”苏灯果抬眸看他,放心的睡了。反正有绛香在这里。
但她有些遗憾,一个人坐着睡真的有点累啊,白瞎了这么好的气氛……
山间的夜晚有点冷,幸而他们选在背风处过夜。又有他的外衫,苏灯果勉强睡了一夜,天没亮便腰酸背痛的醒来。
绛香说流云一直都在打坐调息,后来又舒展筋骨打了套拳法。总之练功很勤奋。
白天赶路,他们稍稍加快了速度。-q+s\b!r,e¢a¨d,.¢c/o+m·
流云打到一只鹿,却没有吃。等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拿去换到了几件村妇的干净衣服,给苏灯果。这样晚上就不至于太冷了。还换了一些干粮。
就这样赶了两天路,终于到了山脚下最大的一个镇子,人来人往,还算得上繁华。
苏灯果略微紧张,不知道他要往何处去,或许很快就要分别了。她脸皮是不是得厚点?
流云却没立刻与她分道扬镳,直接进了一家酒楼,要请她好好吃一顿。
苏灯果自然没意见啦,一连赶路好几天,风餐露宿真的惨。她打算好好吃一顿。
此事大大出乎流云的意料。菜没点够。
没关系,再加就好。
等到苏灯果终于吃完,发现流云正盯着她观察,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她有点不好意思。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压低了声音跟旁边来结账的店小二说:“兄弟,打个商量……我今天出门匆忙,没带过银子……”
小二一声吆喝:“掌柜的,有人吃霸王餐!”
呼啦啦,酒楼里养的几个打手围了上来。
流云:“……”
苏灯果:“……”
绛香:“……”好尴尬,它要钻地了。
流云飞快道:“我有一匹汗血宝马可以抵押,就拴在后院!等我去钱庄取些银钱便来赎。”
掌柜的正要跟他好好商议一番。
流云极其警觉地转头朝窗外看了一下,下面长街上人来人往,他一眼就看到了一道身形修长的白影,登时目光一凛,二话不说就迈腿跑路。
边跑边说:“就这么着了,过几天小爷来赎马!”
快要从后窗跳出去的时候,又拱手抱拳和苏灯果说了一句:“妹子,后会有期!”
说完干脆利落的跳了出去,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苏灯果:“……”
掌柜、小二等人:“……”
有打手快步上窗子边一看,摇摇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y\o,u¨p/i^n,x,s~w..,c*o?m*
他们立刻去刷刷转头,看向苏灯果:“小姑娘。”
苏灯果还在目瞪口呆中,完全惊呆了,恨不得和绛香求证一下——他刚才真的没有付钱,对吧?
所以现在是……把她抵押在了这里?
真是一个混蛋!
她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掌柜相信她和那混蛋是萍水相逢,就抵押他的马吧。
掌柜找人鉴定了一下流云的马,的确是好马。但是养马不花费草料吗?
磨了半天,苏灯果才终于能离开酒馆,心头郁闷不已。
她完全不懂他在搞什么,怎么突然就跑了:“为什么啊?他是看到什么了吗?”
绛香没太留意,只知道当时流云的确是朝下面看了一眼:“可能是看到了他的债主,所以吓跑了?”
苏灯果走出酒馆,在大街上漫步,叹了口气,满心茫然:“那我接下来该干什么?”
她看着来往的行人,感觉接下来应该:
了解这个世界;
赚钱!活下去!
她现在能赚钱的技能就是两个,厨艺和医术。
可一般的打工人工资肯定很低啊,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赚钱上……
这么想着的时候,走着走着,她抬头一看,顿时就呆住了——
前面的人流中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仙姿玉色,鹤立鸡群,仿若谪仙。
他的面容如此熟悉,刚刚才从窗子跳出去,仿佛只是去换了身衣服而已。
苏灯果怀疑是自己眼花了,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再继续看,发现那人没有丝毫变化。
他正在人流中,环顾着左右似乎在寻找什么,缓缓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离得越近苏灯果也就看得越清楚,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现了此人和流云有一些细微的差异。
他比流云更高几分,整个骨架也显得稍稍宽大,已经有了男人的厚重感。
而流云今年只有十七岁,骨架纤细,身形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单薄瘦削,显小。
这个白衣人年纪应该比他大一些。
但为什么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苏灯果:“???”
难道是用了易容术,在光天化日之下假扮成他?
总不能是……这个世界有两个他吧……
“天哪……”稍微一想这个可能,苏灯果就觉得很窒息。
随后她神情一变。
白衣人似乎发现了人流中的她,立刻快步走来。
苏灯果眨了眨眼,慌忙就跑,直觉没好事儿。
但白衣人会武功,身姿轻盈迅捷,足尖轻点便朝前掠出一大截,很快就追了上来,拦在了她前面。
声音清冽如同幽泉,沉稳好听:“姑娘请留步。”
苏灯果仰头,看着咫尺之外的人,满脸呆萌,傻乎乎的。
她在装傻,看起来很天真无邪,完全一个无知少女,尴尬羞涩的笑:“大侠……有事吗?”
白衣人低头看着她,和她对视,目光很稳,一眼不眨。看了片刻,他说:“过来。”
他走了几步,进了转角无人处。
苏灯果只好跟在后面,跟绛香使着眼色,猜测到底怎么回事。
四下无人,白衣人压低了声音,一边问她,一边环顾四周,身子抬头看看上方。“姑娘刚才盯了我许久,很是诧异,想必是见过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苏灯果:“……”
她瞬间就明白了。
他刚才走来的模样就像是在找人,原来是在找流云那小子。
怪不得流云钱都没付就跑路了,应该是从窗户看到他了。
两人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看这样子,竟然像是……有仇?
如果没仇没怨,流云他跑什么。
反正她真的不想掺和,当务之急是先把情况摸清楚。现在不能乱说话,免得激化了他们的矛盾,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拖下火坑。
这是什么鬼历练剧情?
苏灯果无语了片刻,抿着唇摇头:“没见过。”
她长睫轻眨,白皙的脸颊泛着轻红,颇为羞涩,诚恳的说:“我看你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好意思……”
白衣人一时语塞:“……”
他也不跟她多废话,轻轻点头,随后介绍自己:
“在下蓝照,正在寻找一个长相与在下几乎一模一样的恶人。姑娘要是见到他,可以到来福客站找我。”
“嗯!”苏灯果乖巧的连连点头,心里却疑惑:恶人???是在说流云吗?
蓝照观察着她的神色,忽然变脸,表情肃杀庄重起来,语气笃定:“姑娘,你见过他!”
说话间,指了指她拎着的小包袱中露出来的水囊:“这是塞外的风格。”
苏灯果低头一看,这正是流云的东西。这几天他们都在赶路,就放在她这儿了,忘了还给他了。
蓝照发现了线索,便步步紧逼,要从她这儿找突破口。
苏灯果简直窒息。
为什么,明明长着同样的脸,那一个跳脱活泼甚至有些顽劣,这一个严肃认真得近乎可怕?
“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不会伤害他,只是要问他一件事。”蓝照循循善诱。
苏灯果没有办法,只好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流云一见到你就跑了,饭钱都没有付……”
“流云?”蓝照眉梢轻轻一挑,反应过来,“他这么告诉你的吗?”
他轻轻嗤笑了一声:“连真名都不敢示人,”
蓝照凝视着她,说:
“他叫……贺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