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柴尔德家族秘密医疗基地。`1′4~k¢a·n¨s~h!u!.,n+e!t·
时间仿佛失去了刻度,只有仪器冰冷的滴答声在恒温无菌的病房内回响,如同生命流逝的倒计时。林焱躺在特制的医疗床上,身体被各种精密的生命维持设备和管线包围,像一件被强行粘合起来的破碎瓷器。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每一次胸廓的起伏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艰难。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微弱而紊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伊莎贝拉·罗斯柴尔德站在巨大的单向观察窗外,琥珀色的猫眼透过玻璃,冷冷地注视着病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男人。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那是强行压制“冥河之吻”毒素爆发和过度透支精神力的后遗症。她的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有冰冷的恨意,但……在那冰层之下,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焦灼?
“小姐,他的生命体征依旧在临界值徘徊,神经毒素虽然被暂时压制,但侵蚀非常深入,尤其是脑干区域。强行唤醒的风险极大,很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主治医生,一位头发花白、气质严谨的日耳曼裔老者,低声汇报着,语气凝重。
“唤醒他。”伊莎贝拉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用‘清醒药剂’最低剂量,配合神经刺激。我需要他清醒,哪怕只有几分钟。”
“可是小姐……”医生面露难色。
“没有可是!”伊莎贝拉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他必须醒过来!‘地狱火’覆灭的真相,‘先生’的身份,还有他体内那股力量的来源……我需要答案!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现在,该是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医生看着伊莎贝拉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绝,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准备。
冰冷的药剂混合着微弱的生物电流刺激,缓缓注入林焱的静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观察室内死寂无声。
伊莎贝拉紧紧盯着监护仪上那微弱得几乎要拉成首线的波形,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掐进了掌心。
突然!
林焱那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
他的眉头死死地皱紧!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如同砂纸摩擦般沙哑的嗬嗬声!
心电监护仪上那几乎要消失的波形猛地向上蹦出了一个微弱的峰!虽然幅度很小,却如同死寂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平静!
“加大刺激!维持药剂浓度!”医生立刻下令!
嗡——!
一股更加强烈的生物电流瞬间涌入!
林焱的身体猛地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双眼睛不再是燃烧着血色烈焰的深渊,也不是冰冷得毫无感情的寒潭……
而是一片混沌的迷茫和深入骨髓的痛苦!瞳孔微微扩散,焦距涣散,仿佛灵魂刚刚从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被强行拽回,尚未找到归途!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欣¨捖`夲*鉮?戦\ /更`鑫`最^全~
“林焱!”伊莎贝拉冰冷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声音通过观察窗的扩音器清晰地传入病房!“看着我!告诉我!‘地狱火’覆灭的真相!‘先生’是谁?!”
林焱涣散的目光艰难地移动着,似乎想要聚焦在观察窗后那个模糊的身影上,他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流声,却无法组成清晰的音节。
“说话!”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别装死!告诉我!”
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混合着强行唤醒带来的撕裂感,让林焱的意识再次陷入模糊,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
“暖暖……”一个极其微弱模糊不清的音节如同梦呓般从他干裂的唇间飘了出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担忧和牵挂。
暖暖?
秦暖?
伊莎贝拉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死死地盯着病床上那个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在这种濒临崩溃意识模糊的状态下,他第一个念出的名字不是仇恨,不是质问,而是那个被他视作逆鳞的小丫头?!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异样感觉瞬间涌上伊莎贝拉的心头!她猛地转身,不再看观察窗内,声音冰冷地命令道:“停止刺激!维持生命体征!让他继续睡!”
数日后。~秒~彰¨踕,暁`税,枉+ +更,薪?嶵!全?天海市郊外。林焱疗养院。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铺着柔软地毯的病房内,带来一丝暖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消毒水味,混合着窗外草木的清新气息。
林焱靠坐在宽大的病床上。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之前那种死灰般的气息,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气。嘴唇有了淡淡的血色,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平稳了许多。他的身体依旧被各种管线和监测设备连接着,但那双曾经燃烧着血色烈焰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被洗去戾气的寒潭,深邃平静,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怯生生地探了进来。
是秦暖。
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眼圈有些微红,但眼神中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己经被一种努力维持的坚强所取代。她穿着干净的病号服,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变形蝴蝶发卡的证物袋,如同攥着唯一的依靠。
她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那个熟悉却又显得有些陌生的身影,脚步有些迟疑,不敢上前。
林焱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他的眼神瞬间波动了一下,那如同寒潭般的平静被一丝极其细微的暖意和难以言喻的心疼所打破。
“暖暖……”林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虚弱,却努力地放得轻柔,如同生怕惊扰了一只脆弱的蝴蝶。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迈开小小的步子朝着病床跑了过去!
“林焱哥哥!”秦暖扑到床边,小手紧紧抓住林焱那只没有插着输液管的手,感受着那依旧有些冰凉的触感,她的眼泪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呜呜呜……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暖暖好怕……暖暖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焱看着眼前哭得如同小花猫般的女孩,感受着她小手传来的颤抖和冰凉,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心疼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抬起手,像往常那样揉揉她的头发,或者擦掉她的眼泪……
但他的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微微抬起一点就牵动了胸口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别哭……”林焱的声音更加沙哑,带着一丝焦急和笨拙,他只能用那只被秦暖抓住的手,极其轻微地反握了一下,试图传递一丝微弱的力量和安慰。“哥哥没事了……”
他的动作僵硬而笨拙,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自己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碰碎了眼前这个脆弱的瓷娃娃。
秦暖感受到林焱那极其轻微却带着温度的回握,哭声渐渐小了一些,但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淌。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着林焱苍白而带着关切的脸,抽噎着说:“暖暖……暖暖不怕了……暖暖很坚强……暖暖一首在等你醒过来……”
“嗯……”林焱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但那笑容因为虚弱和疼痛显得有些僵硬和扭曲,反而更添了几分让人心疼的意味。“暖暖最棒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秦暖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个证物袋上,看到了里面那枚变形染血的蝴蝶发卡。
一股更加尖锐的刺痛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起了废弃工厂里秦暖被吊在高空绝望坠落的画面,想起了林薇扑上去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伤害的惨烈!
“这个……”林焱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和愧疚,“哥哥给你买个新的……”
秦暖用力地摇了摇头,将证物袋攥得更紧,仿佛那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不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暖暖就要这个!这是林焱哥哥送给暖暖的,暖暖要一首留着它!”
她看着林焱眼中那深沉的痛楚和愧疚,小小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安慰他的冲动。她伸出另一只小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焱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认真:“林焱哥哥……疼吗?暖暖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说着,她真的低下头,对着林焱手臂上的纱布轻轻地吹了几口气,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带着孩子气的天真和纯粹的心疼。
林焱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酸涩的痛楚,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冲垮了他内心那冰冷坚硬的堤坝!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自己刚刚经历了地狱般的恐惧,却还在努力安慰他、心疼他的小女孩,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一种久违的湿意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更加用力地回握了一下秦暖的小手,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极其缓慢而笨拙地抬了起来,动作因为虚弱和疼痛而微微颤抖着,然后轻轻地极其轻柔地落在了秦暖柔软的发顶,如同触碰一件稀世珍宝般极其小心地揉了揉。
他的动作生疏而僵硬,甚至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笨拙,与他平日里那杀伐果断如同魔神般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但,正是这种笨拙的温柔,却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秦暖心中最后一丝残留的阴霾和恐惧!
秦暖感受着头顶那带着体温的笨拙抚摸,感受着林焱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暖意,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在林焱的床边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恐惧的哭泣,而是一种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了安全港湾的宣泄,一种失而复得的委屈和安心!
林焱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任由秦暖趴在他身边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大手依旧笨拙地停留在她的发顶,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如同安抚着一只受惊的小兽。
他的眼神温柔得如同融化的春水,静静地流淌在秦暖小小的身影上,那里面没有了杀戮,没有了暴戾,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守护和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心疼。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温暖而静谧的剪影。
病房外。
苏晚晴静静地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着里面那温情的一幕。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浅浅笑意。
林薇也站在不远处,看着秦暖那宣泄般的大哭和林焱那笨拙却温柔的动作,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
那个如同孤狼般冰冷只懂得杀戮和守护的男人……
此刻……
正在用他最笨拙的方式,学习着如何安慰和陪伴。
这或许就是劫后余生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