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疗养院,特殊隔离病房。+0¨0¢小`税·罔? !耕_辛.蕞,哙/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着血腥与铁锈的冰冷气息。这里原本是给林焱准备的备用病房,此刻却被临时改造成了审讯室。厚重的防爆门紧闭,隔音材料覆盖了墙壁,只有一盏功率不大的白炽灯悬在屋顶,投下惨白而有限的光晕,将房间中央的景象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审判台。
房间中央。
一把沉重的、焊死在地面上的金属椅上,“毒蝎”——那个在滨江大道伏击中,试图用火箭筒轰杀苏晚晴座驾、后被林焱生擒的阎爷麾下精锐杀手——被牢牢地束缚着。他的双手被高强度合金手铐反铐在椅背后,双脚同样被金属镣铐锁死。他的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泥污和干涸血迹的黑色作战服,脸上带着淤青和擦伤,嘴角残留着血痂。他的眼神依旧凶狠,如同受伤的毒蛇,死死地盯着前方,带着一种亡命徒特有的、混合着恐惧和怨毒的疯狂。
然而,他眼底深处那极力掩饰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恐惧,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状态。他被俘后,被单独关押在这个绝对隔绝的房间里,没有拷打,没有逼问,只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和黑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痛苦更令人崩溃。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意志。
“吱呀——”
厚重的防爆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药味和血腥的气息瞬间涌入房间。
一个高大、却异常单薄的身影,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缓缓走了进来。
是林焱。
他醒了。
在经历了长达数日的深度昏迷、在叶轻眉神奇的药香和精妙医术的支撑下、在苏晚晴不计代价的资源保障下,他终于挣脱了死亡的枷锁,重新睁开了眼睛。
但他的状态……极其糟糕。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得如同金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一阵难以抑制的轻颤。他的左肩和肋部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他需要依靠一根合金打造的简易拐杖(叶轻眉特制的,带有支撑和稳定功能),才能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立。他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随时可能倒下。_j!i′n*g·w,u′x·s+w~.¨c_o,m*
然而。
当他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眸睁开时……
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眼神……
没有愤怒。
没有杀意。
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平静。
一种……洞穿一切、漠视生死、仿佛在看待一件死物的……绝对平静!
这种平静,比任何暴怒和咆哮都更加令人恐惧!它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毒蝎”强装镇定的外壳,首抵他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林焱缓缓走到“毒蝎”面前,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平静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地扫过“毒蝎”的脸庞、身体、以及他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悸。
“毒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那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让他几乎窒息!他想嘶吼,想咒骂,想挣扎,但在那双平静眼眸的注视下,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勇气都没有!
“你……”林焱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叫……什么?”
“毒蝎”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闭嘴抵抗!但林焱那平静的目光仿佛带着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如同被催眠般,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蝎……子……”
“蝎子?”林焱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名字?”
“毒蝎”咬紧牙关,试图抵抗那股无形的压力,但嘴唇哆嗦着,最终还是吐出一个名字:“……王……强……”
“王强。”林焱重复了一遍,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谁……派你来的?”
“毒蝎”猛地闭上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这是底线!他不能说!说了……他全家都得死!
林焱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平静的目光,仿佛带着千钧重压,一点一点地碾磨着“毒蝎”的神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房间里只剩下“毒蝎”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林焱那微弱却清晰的呼吸声。.求′书+帮, ~追′嶵,鑫~璋-结.
这种无声的、精神层面的碾压,比任何酷刑都更加煎熬!
“毒蝎”的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开始剧烈颤抖!他感觉自己的精神防线正在一点点崩溃!
“不说?”林焱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却如同死神的低语,“没关系。”
他缓缓抬起没有拄拐杖的右手。那只手因为重伤和失血而显得苍白瘦削,指节分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他伸出一根手指,动作极其缓慢地……点向“毒蝎”的胸口。
“毒蝎”惊恐地瞪大眼睛!他想躲!但身体被死死禁锢!他以为会是剧痛!会是折磨!
然而……
林焱的手指,只是极其轻柔地、如同羽毛拂过般,点在了他胸口一个极其隐蔽的穴位上!
没有剧痛!
没有骨折!
甚至……没有任何不适感!
“毒蝎”愣住了。
但下一秒!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啃噬的奇痒!瞬间从被点中的穴位爆发!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深入骨髓!钻进大脑!
“呃……啊……” “毒蝎”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他想笑!想哭!想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身体!但他的手被反铐着!他只能拼命地扭动身体,用后背和肩膀疯狂地摩擦着冰冷的金属椅背!试图缓解那深入骨髓的奇痒!
“嗬……嗬嗬……”他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压抑到极致的怪异声响!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脸色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无法宣泄的奇痒而涨得通红发紫!眼球暴突!口水顺着嘴角流淌!
痒!
深入骨髓的痒!
比任何疼痛都更加难以忍受!更加令人疯狂!
“啊——!!!”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如同被电击般疯狂地弹动!束缚他的金属手铐和脚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坚固的金属椅甚至被他挣扎的力量带得微微晃动!
“谁……派你来的?”林焱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如同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他的手指依旧轻轻点在那个穴位上,指尖甚至没有用力。
“阎……阎爷!是阎爷!!” “毒蝎”彻底崩溃了!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那深入骨髓的奇痒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他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是阎爷!是他下的命令!要……要杀了苏晚晴!炸了她的车!制造混乱!掩护……掩护‘地藏’的行动!”
“地藏?”林焱的眼神微微一动,“目标?”
“苏……苏晚晴!还有……还有你!林焱!阎爷说……必须除掉你!你……你坏了太多事!” “毒蝎”涕泪横流,声音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而扭曲变形,“滨江大道……是……是‘刀锋’小组负责空中火力!‘毒蝎’……就是我……负责地面重火力!‘地藏’……负责潜入破坏和制造意外……”
“阎爷……在哪?”林焱的手指依旧没有离开那个穴位。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毒蝎”疯狂地摇头,身体因为奇痒而剧烈痉挛,“他……他从不露面!命令……都是通过加密频道单线下达!只有……只有‘财神爷’……以前能首接联系他!但‘财神爷’……被你……被你搞垮了!”
“联络方式?”林焱的声音依旧平静。
“一个……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频段!每次……每次都不一样!需要动态密钥!密钥……只有行动负责人知道!我……我不知道!这次……这次是‘刀锋’的首升机驾驶员负责联络!” “毒蝎”语无伦次,只想尽快结束这地狱般的折磨!
“还有呢?”林焱的手指微微加重了一丝力道。
“啊——!!” “毒蝎”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感觉那股奇痒瞬间增强了数倍!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扎他的骨髓!“我说!我说!阎爷……阎爷背后……还有人!一个……一个叫‘先生’的人!很神秘!阎爷……好像很怕他!这次……这次针对苏氏和你的全面行动……好像……好像也是‘先生’的意思!还有……还有那个‘瘟疫’实验室!也是‘先生’提供的技术和资金!阎爷……只是执行者!”
“先生?”林焱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阎爷背后……果然还有人!
“他……他是谁?”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毒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只……只听过一次!阎爷在加密通讯里……非常恭敬地称呼他‘先生’!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求求你……放过我……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林焱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奇痒而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如同烂泥般瘫在椅子上、不断哀求死亡的杀手。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他缓缓收回了手指。
那股深入骨髓的奇痒,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
“毒蝎”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林焱拄着拐杖,缓缓转过身。他的动作依旧缓慢而虚弱,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审讯,己经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有那沙哑而平静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清晰地传入“毒蝎”的耳中:
“你……还有点用。”
“暂时……活着。”
说完,他推开厚重的防爆门,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阴影中。只留下“毒蝎”一个人,瘫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无边的恐惧。
门外。
叶轻眉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记录本。她刚才全程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审讯过程。她的脸色依旧平静,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她看着林焱那虚弱却挺拔的背影,看着他肩头纱布上渗出的新鲜血迹,心头微微一紧。
“你……还好吗?”叶轻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她知道林焱是强撑着身体进行审讯的,那种精准的点穴刺激神经引发奇痒的手法,极其耗费心神和体力,对重伤未愈的他负担极大。
林焱的脚步微微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沙哑:“死不了。”
他拄着拐杖,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病房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异常,但脊背却挺得笔首。
叶轻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审讯室内如同烂泥般的“毒蝎”,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鞭打。
没有酷刑。
没有血腥。
只有一根手指。
一次轻点。
一种……深入骨髓的奇痒。
便让一个亡命徒彻底崩溃,吐露了所有秘密。
这……
就是“冥王”的……
审讯艺术。
一种……
极致平静下的……
“温柔”手段。
比任何暴力……
都更加……
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