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锦思微微皱眉,扭头看窗外的天色,时间确实差不多了,遂放下手上的差事,起身去了厨房,简单做了三菜一汤,向地底深处走去。`p-i?n?g′f/a`n+w`x`w_.!c+o`m*
“师娘,来用膳吧。”她放柔声音,将碗筷一一摆好。
凌半颜迟钝地给出回应,缓缓飘到桌前,像一缕幽魂,却终是听话坐下,将饭菜夹入口中。反正她不愿,桑锦思也总有办法让她吃下。
晚饭吃到半途,外头却忽然传来异响,人声嘈杂,在地底回荡。桑锦思警觉地站起,她在地宫入口设了阵法,除她们之外,怎还会有旁人?
心思百转千回,她迅速冲至门边,脑中却觉一瞬天旋地转,只剩下空白,她暗自心惊,整个身子倚着门缓了一秒,没让身后的凌半颜看出异常。
拉开门,杂音变得清晰,偶有几声金戈相击,桑锦思心一沉,抬手毫不犹豫地幻化出长剑,看清了队首的人,她面色未变,望向胡寄春,冷笑:“你要造反吗?”
胡寄春笑眯眯:“我们所拥护的,该是一位明君,若君王昏庸,我何不坐上那个位子?我筹谋这么久,一切只是为了魔族的荣光啊。/w?o!s!h!u·c*h_e?n~g,.·c!o*m¨”她笑着,眸光里却夹杂了一丝落寞或迷茫。
桑锦思默默握紧了剑,扫视跟在她身后的人:“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回来助我制服这逆贼,我便不治你们谋反之罪。”
“何必白费口舌,建议大人直接动手。”胡寄春微笑,语气忽然转凉,“还是说——大人现在根本无力反抗。”
桑锦思呼吸一滞,瞪着她:“你何时做了手脚?”
胡寄春眉眼弯弯一笑:“你猜?”说完,不待桑锦思反应,直接提剑袭来。
桑锦思尚未回神,本能抬手拿剑格挡,酥麻感顺着手臂一路上爬,她一时几乎握不住剑,眨眼便被逼进门内。
她偏头望一眼凌半颜,凌半颜此刻端坐,半是嫌恶、半是嘲讽地看她们狗咬狗,也没有避的意思,做足了赴死的准备。?x/i?n.k?s·w+.?c?o·m\
桑锦思心尖一抽,然而生死关头,顾不得许多了,她用尽全身的力,将敌人炸远数米,随即颤抖着捏住凌半颜的手,哽咽道:“师娘,我疼。”趁凌半颜愣神之际,利落撤了深入她体内限制法力的丝线。
凌半颜久违地感到身心一轻,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桑锦思,眼前人苍白地浅浅一笑,将脉怀塞进她手里:“师娘,别放弃我,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结束后……任你处置。”
胡寄春没给她们太多抒情的时间,稳住身形后立即再次扑来:“放心,桑娘,我不杀你,但凌半颜,必须死。”她出招凶猛,也游刃有余,“仙族早就是手下败将,你一个人,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
凌半颜还是用剑的时候最好看,多年桎梏,她却没有半分生疏,白衣与脉怀像是一体,她在众人之中穿梭,如同翩飞的鹤,在天地翱翔高歌。
胡寄春和她带来的人被凌半颜吸引了注意力,桑锦思缩到角落,双手不自觉颤抖,再放任这样下去,凌半颜会死的,可此刻暴露她的计划……
身后的墙猛地传来激烈的拍打声,在场所有人都分了心,不约而同地有片刻迟疑,警惕地打量那面墙。
胡寄春喊道:“你还在地下藏了什么?!”
罢了,瞒不过去了,桑锦思叹气,抬手破坏了墙上的阵眼,整面墙瞬间轰然倒塌,灰飞烟灭,待尘雾散去,那里竟站着望不到头、正整装待发的人,几乎都是熟面孔。
凌半颜失了神,惊疑不定地看向桑锦思,那是所有她以为已经被残杀的仙族人,没想到都还活着,不过一墙之隔。
不等多言,仙族迅速加入战斗,形势陡转。
桑锦思站在场外,焦急喊道:“师娘,回来。”
凌半颜回看她,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的笑容,摇了摇头。
可不消多时,大家都发现了不对劲,这些劫后余生的仙族中,有数十位,用的分明是魔族的功法,施法尚不熟练,但灵力流转更加流畅。
人数不及,魔功的优势也失,胡寄春渐渐处于下风,却抑制不住大笑:“桑锦思,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怎么救下他们的?你怎么说服他们修习魔功的?既已炼魔功,便算我魔族人,怎能竟帮着外人对付我们?你们打赢我又如何,你们已经成魔了,离开这里,还能被你们身后的人认为同类吗?凌半颜,你真悲哀,你护着的,就是这样一群人啊……”
凌枝冷笑:“功法与我的归属认同有何干系,我自认为仙族人,那我便是仙族人,你们试图对我同胞下手,即便你们是同族,亦是敌人。”
胡寄春丢了剑,被压着跪在地面,头颈却仍执拗地仰着,声如泣血:“说得好,说得真好啊,你是仙族人?你算哪门子的仙族人,仙魔之分就是因为所习功法不同,现下都是同一个功法了,还有什么仙魔,什么仙为贵,仙为正,你还放不下你仙族的脸面?真是可笑,谁稀罕做你们那仙!你们现在倒是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无关,真给自己找了好借口哇,当初凭功法不同分仙魔两派的又是谁,因为功法不同将我们打成异类逼至绝境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