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何必急于一时,再等等说不定会有两全之法,何况如今安安稳稳作个凡人也算好事,难道呼风唤雨的仙人当久了,竟不愿意回到凡间了?
若非凌半颜会难过,她真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鸿¢特/暁?税-罔- ^更/歆\最!哙`
桑锦思揉了揉眉心,踏入了议事殿。
有人看见她,当即就开口道:“大人啊,我早说此法非长久之道,仙族万万不能留啊。”
“我知大人仁善,可当年仙族欺压我辈未曾有过心软,大人如此对他们,他们会有片刻感恩吗?”
“对他人留一线,焉知未来不会成为捅向自己的刀。”
桑锦思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满室痛心疾首的人们,许久轻声问道:“你们想怎样呢?”
“自然是要斩草除根,全仙族而今都在我们掌控之下,万无一失。”
“如此这般,往后便再无仙魔纷争了。¢叁¢叭!看′书^旺/ ?庚+鑫,嶵^全`”
……
耳边嘈杂,桑锦思阵阵目眩,无力感席卷了她,两族之间的仇怨是她一人能够消除的吗,千年来的偏见是这短短几年可以扭转的吗?原来这个世界不会因任何一个人的想法而改变,即便那个人所谋划的未来对每个人都有利,即便那个人已经站在了权力的高位。
没什么十全十美,正如太阳也有它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没什么至高无上,蝼蚁抱团,也能射落太阳。
桑锦思闭了闭眼,哑着嗓子说道:“好,将所有仙族关入主城大牢,清点人数,人全了之后,一年,不,半年,便行刑,为防止锁灵环再次出故障,此事交由你们亲自去办,现在是和平年代,切莫再造血债,路上对他们好些。”
说完之后,她握了握拳,扫视众人一圈:“满意了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索性便各退一步,底下几位各自领命下去。`晓/说^C′M\S· +唔*错~内.容`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桑锦思瘫坐在椅子上,失神半晌,终于想起要做什么,沉声问道:“司掌营建事务的人呢?”她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我要建一座椒房殿。”
推开明隐殿的门,桑锦思看见凌半颜端坐在床上,抿唇闭目,全不在意她的模样。
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她无望地爱着的这般人,她笃定她不会伤害自己,而事实上,她也猜对了,凌半颜是空中圣洁的明月,却也是从泥沼中开出的野草,哪怕是一缕微弱的风,她也能抓住,然后生长开花。
只为了那些仙族人。
她真要好奇,她的底线在哪里了,她能容忍她放肆到什么程度。
倘若凌半颜真的放弃了呢,真的用她留给她的锁链结束自己生命呢?那就随她而去吧,什么仙,什么魔,无所谓了。
桑锦思伸手抚上她的脸,凌半颜一偏头,躲开了,睁开眼,从床上下来,金链子簌簌轻响,她瞪着桑锦思,声音很冷:“桑锦思,你这般与欺师灭祖有何区别,我有这样教过你吗?”
桑锦思疲惫地一笑:“欺师灭祖又如何呢?我早就烂透了。”
凌半颜颤抖着吸了一口气:“阿锦,你还有回头的余地,别做傻事,好吗?他们曾是你的同胞啊。”
“我说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们。”桑锦思大吼一声,捂住耳朵蹲下来,指甲嵌进头发,她像感觉不到痛。
“滚,滚,全都给我滚。”
脑子里塞满了声音,血液在体内疯走,桑锦思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推一把凌半颜,转身跑了出去。
手中凝出剑,胡乱地挥舞着,压抑的杀意喷涌,繁花轻轻飘落在她的脸颊,很痒,很烦人,为嗜血的欲望添了一把柴,眼前一片昏暗,她只知道拿剑砍着什么。
过了半日,她力竭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却像被隔绝在外,要窒息了,忽地,她捂住心口,偏头呕出一口血,好……好痛苦。
心间一空,她软绵绵地仰头看天,突然感到有些冷。
要不然就算了吧,她自己去地狱吧,她合该去地狱的,她伤害了凌半颜,她不配再做她的徒儿,泪水从眼角掉落,滑进头发,湿漉漉的,难受,师娘帮我擦一擦。
不,不对,回不去了,回不了头了,太阳好亮,想抬手遮住眼睛,可为什么没有力气……她怎么能对师娘做那些事……
封闭的室内像是与世隔绝,阳光半分透不进来,连氧气都很少,厚重的墙外隐约传来叮当响,凌枝静静靠着墙壁,听到了脚步声,门被打开了,外头的嘈杂更甚,似是百多人来来往往,敲打着什么,一簇光猛地冒出,随即慢慢扩大,照亮了整个屋子。
凌枝撑着墙,站起来,眯了眯眼,看清了眼前人,内心却微微一惊。桑锦思瞧起来狼狈极了,面色惨白,垂眸望着她,头发乱糟糟地披着,衣上血迹和尘泥掺杂,拎着一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