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酝酿什么旖旎心思,两人迅速披了衣裳出门,应对魔军。·小/税_C*M¢S/ ·追+罪~新!彰-踕_
过了几招后,桑锦思心一沉,全身一阵阵发凉,她抬手,无名斩下一人头颅,鲜红喷溅到她脸上,她眨了眨眼,睫毛突然就变得沉重,眼前只剩下蠕动的红色了,瞥一瞬滚了几圈的球体,冷着脸投入到下一场打杀。
与第一次不同,她深入了刀剑之中,魔族也下了死手。
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在战场上,不是切磋,不是比试,而是你死我活。
神思震荡,几乎握不住剑,身体却机械般一遍遍厮杀着。
这场战争持续了三天两夜,双方都隐隐露出疲态。桑锦思无意间看到骊珠,心中微微一暖,试图过去与她会合。
骊珠也注意到她,正要向她走来,看到一个少男正苦苦支撑着,便先过去救他。少男眸光闪烁几下,忽然伸手,将对他毫无防备的骊珠推进敌人堆里。?x,k¢s·w~x¨.`c~o!m¢
桑锦思瞪大双眼,当即不管不顾跑向骊珠,身后魔人一剑划来,她手臂上登时出现一道长长的口子,她略微一皱眉,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提步甩开后面的人。
晚了。
魔人一剑贯穿了骊珠的心脏,再毫不犹豫地抽出,扭头看向桑锦思。桑锦思眼睁睁看着骊珠慢慢倒下,衣服、脸颊染上血污,原来地面的血已经积得这么厚了吗?
少男颤抖着看着他们,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他忽然一扭头,跑了,可是,怎么会有人能从这场战争中逃跑呢?不过几步路,他便身首异处,精致的脑袋上还保留着惊恐的表情。
桑锦思看着杀死骊珠的魔人向她走来,血管中奔腾的液体忽冷忽热,她闭了闭眼,提剑疯了似的扑过去。
也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在场所有仙族脑海中,都响起一道声音:“退。-我*的¢书*城¢ -首`发·”
一个字让桑锦思理智回归,她顿了顿,使出全力震远敌人,并不恋战,趁此机会脱身,跟随大部队向后方撤退。
所幸魔族并未追击,他们重新开始安营扎寨,这次要潦草许多了,愁云惨淡,营内回荡着哀嚎声,素问宫娣子忙碌着处理伤员。
也不知那魔族剑上抹了什么,桑锦思的伤口迟迟未能愈合,她把手臂交给素问娣子,自己转头埋进凌半颜怀里,疼得额上全是冷汗。
凌半颜身上也不缺大大小小的伤,她安抚地轻轻拍着桑锦思后背,沉默着,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往后便是一退再退,漫州、小半个泠州,逐渐失守,桑锦思看着熟悉的、陌生的面孔一个个减少,有的战死了,有的……投降了。在这样飘摇的时候,织云掌门牺牲了,凌枝临危受命,继任掌门。
那个夜晚没有月亮,桑锦思坐在篝火边,动荡的火焰下,众人的脸忽明忽暗,看不分明,没有人说话,她拿着布,温柔地擦拭着无名,这把剑陪她太久了,而今火光照耀下,可见长长短短的划痕,剑刃更是布满豁口,她掏出磨刀石,慢慢打磨。
有人热了酒,招呼大家来喝,她取了一杯,灌了一大口,疼痛、疲倦、哀伤、忧愁……一切都被烈酒压下去,没有精力去在意,没有时间去疗愈,唯一的念头只有,活下去。
鼻间是汗臭味,风里有隐隐的哭声。
最开始是一位素问宫娣子,摔了东西,跪跌在地,拿针胡乱往自己身上扎,长声哭嚎着,口中颠三倒四不知说什么,扭曲得如同野兽,素问宫修行是最苦的,能留下的大都是胸怀大义到幼稚的人,如今所见无时无地不是伤残,也难为她直到现在才崩溃。
起先还有人去劝阻她,也有人骂道:“我们上前线的还没哭,你在这里叫什么?”渐渐人们却被这份情绪感染,喊叫的人越来越多,大哭,大笑,冲撞,踩踏,更有甚者,举起武器朝向自己的同胞,没有章法地打着,火焰爬上了几人衣摆。
他们撕扯着衣裳,自己的、别人的,衣服碎了便啃咬皮肤,抠挖眼珠。
“打不赢的。”
“我想回家。”
“我好饿。”
“回家……”
“那次你为什么不救我?”
……
如在地狱。
桑锦思猝然站起来,怔怔看着面前疯狂的景象,一颗圆脑袋皮球似的滚到她脚边,下一秒她尖叫一声,埋头向后冲去,随即狠狠撞到一人身上,她抬头,泪眼朦胧,伸手紧紧抱住眼前人的腰,颤声道:“师娘……”
凌半颜微微弯腰回抱住她,正要开口,注意到营地中心的异样,眉头一皱,拨开桑锦思大步走去。
桑锦思钉在原地,一股大风吹过,带着腥味,冰冷的,吹过皮肤,穿过胸腔。她脱力跌落地上,剧烈地干呕,掀起眼帘凝视着凌半颜的背影,眸中恨意一闪而过,嘴唇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