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安琉璃明显安静了许多。′衫?叶/屋. \更′辛!醉`筷/她依旧牵着观音,为她避开路上的坑洼和行人,但话少了,更多时候只是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偶尔侧头看看观音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眼神温柔而复杂。
一阵阵带着麦香的清风,调皮地钻进曹敬观音遮面的围帽轻纱里,带来丝丝清凉。她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看到安琉璃正微微倾身,手里拿着一片不知从哪里摘来的、宽大翠绿的桐树叶,一下一下,耐心地朝她这边扇着风。那叶片带起的微风,拂过脸颊脖颈,驱散了正午阳光残留的燥热。
「哎哟,瞧瞧这当兄长的,」旁边背着空篓子的王婆婆看着这一幕,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慈祥又略带调侃的笑意,她摇着头,声音里满是感慨,「这才走了几步路?眼瞅着日头都偏西了,哪里就能热着你家这金贵的妹子了?你这心啊,真是细得跟绣花针似的!好,好得没话说!」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自家那几块金灿灿的麦田,那丰收的景象此刻却勾起了更深的心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唉,不像我家那几个皮猴子似的混小子,小时候就爱招猫逗狗,尤其喜欢招惹他们妹子,不挨上几记小拳头都不肯消停…现在想想,那闹哄哄的日子,倒也是好的...」
她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金色的麦浪,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声音也低沉下去,带着岁月沉淀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惜了,我家妹子去年生孩子,去了。!看_书^屋~ \已¢发/布+醉_新?章-結.男娃子们和他爹一样都去当兵,要给我个光荣,去年年关说打完仗就回来的,前些日子寄了信,让我好好照顾自己,他们在边关也挺好的。」
「如今那边又乱了起来,想来难等得到他们回家的日子,今年的杀猪宴也等不到他了。~晓.说·宅, ·庚`新+嶵\全-」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安琉璃扇风的动作停了下来,「朝廷已经派人去处理了,想来儿郎们很快就能回家的。」
「那挺好的,当初张大将军拖着不肯应召回长安,我担心好长一段时间,还好张大将军深明大义,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将军。」
「你们是不是也要走了?不如留在老婆子家里,过了年关再走也好啊,等到了那边正是春天了。」
「婆婆的心意,我们感激不尽。只是,长安有长辈等着我们报平安,约定年关之前到,一家人能团圆,日后安定下来,我们会写信给你的。」
安琉璃记着自己的身体,不敢在路上多耽搁。
「好好,也好。」她伸出手,粗糙温暖的手掌先是拍了拍安琉璃的胳膊,又摸索着轻轻拍了拍曹敬观音的手背,像对待自家即将远行的孩子,「团圆好!团圆好啊!那就...一路平安!到了长安,好好的!老婆子等着你们的信儿!」
翌日早晨,安琉璃携着观音在房间里留下给婆婆买的东西后,牵着马儿悄然从王婆婆家中离开。
时辰尚早,乡道上空无一人。
「冷吗?观音,要不再拿一件披风裹在前面挡挡风?」安琉璃询问着身前人。
曹敬观音摇摇头,用手将安琉璃随风舞动的披风拉住,这样风进不来,同样观音自己也完全被安琉璃裹在了怀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问道:「你还冷吗?」
「早上走的时候,你硬是让我穿了夹袄,我是不冷的。」
观音摸索着披风上面的纽扣,这是王婆婆替她们缝上去的,一边扣紧一边小声抱怨:「谁叫你身体总是冰凉的。」
「观音,一句关心我的话便能暖得我要化了。」
安琉璃看着只露出小脑袋的观音,乖得紧,忍不住用脸贴了一下观音的脸。
曹敬观音也不管安琉璃将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你少学话本子里侠痞子的话,下次不念红线侠那本了,换一本。」
「好好,不过我的话可不是话本子现学现卖的,本来就是如此。」
第13章
两人依偎着,在空旷的晨光中前行。马儿驮着她们不多的行囊,步伐轻快。安琉璃刻意引导着话题,描述着路旁收割后空旷的田野,远处朦胧的村落轮廓,以及天边渐渐染上金边的云霞。曹敬观音安静地听着,偶尔发问,模糊的视线努力捕捉着琉璃描述中光线的明暗变化。
深入关中腹地后,官道年久失修,坑洼遍布,路旁的田地也不再是整齐的金黄,而是大片荒芜,杂草丛生,间或有焚烧过的焦黑痕迹。空气里那股温暖的新麦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萧瑟的尘土味,甚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与腐朽的气息。
「琉璃?」曹敬观音敏锐地察觉到安琉璃身体的瞬间紧绷和她描述声音的停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