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郝阳呆愣在原地,嘴唇张合欲言又止,他喉底溢出声轻笑,眯起双眼,像只狡黠的狐狸,“法海哥,躲避问题不如见招拆招嘛。_0+7·z_w¢..c·o^m/”
郝阳这时才渐渐冷静下来。梁方叙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发觉他处境危险,他一时都难以正常思考,可程迩却总是这般沉着。
他注视着他,沉默片刻,最终摇头叹服:“是,对不起,我刚刚有点急了……”
“理解。”程迩神色温和,摇摇头,言简意赅安慰,“没事儿,有准备就不会太糟。”
余寂时站在一侧,默默听着几人的对话,用余光悄然望着他,心脏被莫名撼动了一下,眼眶一酸。他似乎忽然想明白了某些事,可时间紧迫,由不得他深思,他只得强行将思绪拉回正题。
所有线索在脑海中串联成线,他掀开眼皮,眸光微微一闪。
凶手入室杀人并在案发现场滞留那41分钟,大概率是冒充朱宽向警方传递了假消息。/比·奇-中/文`王? *庚?新¨蕞*全¢而为使得警方不对时间点起疑,并相信消息是朱宽本人传出,他事后专门找到海振南,威胁他篡改监控,将他的作案时间整体后移。
若非另有目的,他根本无需这样多此一举。刻意伪造受害人存活假象的行为,显然是为了诱导警方采取行动,今日所谓货物交接极可能是假,而情报中那个时间地点中,一定有对方精心设置下的陷阱,万事俱备,只等警方中计。
也正如程迩所说,躲避问题不如见招拆招,要在在保持高度警惕的前提下主动出击,进行陷阱反制。
虽然行动存在一定不确定性,但风险与收益往往是成正比的,他们将计就计,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会议紧急召开,大屏幕上,南山市三维地形图铺展开来,云岭山脉的脉络清晰可见,整个城市都被山脉紧紧环抱,而萍水区和三崖区东西紧紧毗邻,整体位于南山市西南部。\b!i·q¢i¨z*w¨w?.*c^o!m¨
两个区北部靠近市中心,高楼繁华,人口密布,南侧则是山区,地势陡起,层峦叠嶂,易守难攻。
情报信息显示货物交接具体位置在萍水区与三崖区交界的一条荒僻山道。这条山道紧紧依偎在赤厄山西麓,四周密林环绕,人迹罕至。
赤厄山作为云岭山脉南延支脉的余丘,地质特征十分独特,山势平缓,土壤赤红,植被稀疏,怪石嶙峋,早年被开发为旅游景区,后因发现稀有矿而被划为保护区。
如今登山大道中段设卡封禁,年久失修,荒凉萧索,但仍留登山路,半山腰南侧有管制铁门封锁和巡逻人员轮番值守。
情报所示的交接点位正在赤厄山北部山脚,巡逻岗无法望及,山脚下的岔路又远离主干道,既无照明,又少人问津,十分隐蔽。
加之这条山道东通萍水区,西达三崖区,远离市中心与巡逻管控,又不至于深入难以山林,简直是绝佳的货物交接点,令禁毒支队初闻都未能察觉异常。
此时,梁方叙率领的侦查小组正潜伏于道路两侧的茂密丛林之中,准备直接进行拦截,其余人则守在萍水区通往三崖区的高速收费站入口,既方便增援,又能作为第二道拦截防线,以防前线拦截失败、人走货空。
会议简单进行了战术部署,将将六点,特案组四人便立即从市局出发,带一组人往点位赶去。
暮色已尽,入夜。车辆绕过繁华商圈的堵塞车流,车行一路向南,驶入郊区,道路骤然开阔。
地势不断攀升,月色漫过云岭山脉嶙峋的脊线,两侧路灯渐渐稀疏,山脉绵延不断的轮廓拨开云雾,落入眼中,愈发清晰。
余寂时坐在后座,朝车窗外看,抬头仰望。夜雾弥漫,赤厄山静默矗立于眼前,如同一具血色骸骨,稀疏灌木覆于山脚,赭红色山岩裸露在外,瑰丽诡异,在夜色下十分突兀,触目惊心。
车厢内一片寂静,通讯器偶尔发出刺耳声响,很快便被呼啸山风掩埋。
夜间山区气温骤降,一抹寒意从脚底蔓延,余寂时斜瞥向导航屏,车体正不断靠近红色标记点,如今仅剩下三百米。
他喉结匿在晦暗里,轻微滚动了一下。空气愈发稀薄,呼吸格外艰涩,他掌心渗出细密汗珠,枪柄被握在掌心,洇开一片薄薄的湿痕。
此时才过八点钟,钟怀林将车停置在道路边缘,众人纷纷推门而下。余寂时抬腕,用袖口拭去枪柄水光,也随队一同踏入浓稠夜色。
五十米外,梁方叙静立于道路右侧,朝他高高挥手,匆匆赶去够,两队人终于汇合。
山道是单行线,十分狭窄,蜿蜒曲折向前,一直隐没于夜色深处。经年未修,路凹凸不平,裂痕遍布,细碎石子在脚下,被碾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