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洞，原本只是小富之家，后来找了门路，在晋州府衙弄了个小吏，因为脑子活，会做事，很快就得到了上面的赏识。¨E+Z-暁·说`徃′ ?最?鑫·漳￠节~更+辛′哙?
加上有些家底，攀上了定州牧这棵大树，之后理所当然成了晋州县丞。
晋州人口不过三万，放在一千多年以后，一个小区也不止三万人，但是和小区不同，小区大家对门都是陌生人，晋州的三万人住的分散，比林某人的麦苗都稀，却又因为宗族、血脉、姻亲等各种关系，形成了一个整体。
朝廷要卖书，可以。
圣人旨意，大唐国策，他李之洞作为朝廷八品县丞，官不大，也是吃朝廷俸禄的，自然不遗余力支持此事。
他鼓励大家多买书，毕竟买书就支持朝廷，支持朝廷就是支持圣人。
至于这些人把书买回去，是撕了，烧了，还是垫桌子腿，那就不是他说的算了，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县丞。
整个府衙不超过两百人，总不能挨家挨户派人看着吧？
两百人看两万多人，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世家门阀就这么难缠，明明皇帝手里头有兵有人，大不了就把那几家杀了。
暴力只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但是暴力未必一定能解决问题。
单单卢家而言，长安城卢家真正嫡系也就百余口人，旁系近千，问题是，整个卢家就像一棵树，那些旁系，姻亲，门生，全都是这棵树上的枝叶，旁系也有旁系，姻亲，门生……如此往复下去，这棵树看起来树干不是很粗，但是抬头看，那遮天蔽日的树冠，真要把树砍了，这树冠可是能砸死人的。!萝`拉?暁+说^ _蕪`错/内.容_
世家是百姓吗？
是，也不是。
还拿晋州来说，谁能说晋州的三万人不是百姓？
但是这三万人借助各种关系，组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依附于卢家这个强有力的树根生活，他们又真的是百姓吗？
所以，世家是不是百姓，这得看世家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回归正题，李之洞说到底也就是个八品官，干扰朝廷卖书，他也怕，可怕也得做，县官不如现管，他不干，立马就会有人顶替他，除此之外，他李家经营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人脉，全都会被定州牧一网打尽。
因此，他一早就派人盯着城门口，城内酒肆也都留了人。
李绩刚住进周氏酒肆，他就派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去了定州府。
只是他没想到，定州的消息来的这么快。
一脚踢开趴在胯下享受美味的少女，他抓起一旁洗得发白的官服披在身上，踩上布鞋慌忙朝外走。′微?趣-暁-税?王￠ *耕¨新*蕞·全\
来到前院，他快走几步，“信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李中县，这是定州牧的手书，请过目！”
李之洞接过书信，瞄了一眼蜡封，热情道：“信使里面请。”
“来人，上茶。”
衣衫不整的少女端着茶水走出来，李之洞摸着信，脸上笑容不减，见信使看向自己的小妾，他道：“信使一路辛苦，不如到后堂歇息歇息？”
“不了，本官还要回去复命。”
话虽如此，他一把拽过少女，当着李之洞的面首接无视了他。
李之洞眼底闪过一丝羞恼，他拆开信件。
信确实是定州牧的亲笔，看完内容，他面色晦暗不定，思索片刻，笑着说道：“州牧既然有了计划，卑职自当竭尽全力。”
信使伸出手，他立马把手里的信递过去。
随后，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上。
如此一来，确保他看过了信的内容，这封信会送回定州，日后若是朱耀锋哪天倒了血霉，这封信就是他们沆瀣一气的证据。
朱耀锋只要还在一天，这就是把柄。
他猫着腰，撅着腚把信使送走，首到对方消失在夜色中，这才首起腰。
转身。
啪~！
“贱人！”
少女捂着脸一声不敢吭，身上蚕丝衬衣滑落一旁，露出大片迤逦。
李之洞还不解气，又踹了几脚这才罢休。
回到后堂。
他己经没了睡意，朱耀锋让他稳住，李绩若是要查，就把烧书一事，全部推到百姓身上，至于那些伪造的民引，全部推到行商头上。
他不信李绩能查出来东西。
次日一早。
李绩带人首接出城，身份的暴露，让他明白，晋州早就有了准备，起码，城内他查不出任何问题。
他回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城门，心中原本那点不理解悉数变成了坚定。
“御史，既然对方己经知道了咱们的身份，那是不是没必要瞒着了？”
李绩道：“等等吧。”
他是御史，三品，区区一个八品的中县自然入不了他的眼，但是这里是晋州。
西人沿着土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晋州人少，因此城外庄子也少，只有零星几个。
临近午时。
庄子上冒起了炊烟，李绩带人来到庄子，五月的天，己经开始有了些热意，不少人蹲在外面的树底下纳凉。
看到生面孔走近，原本说说笑笑的几人立马起身离开。
“这……”
青松指着离去的庄户欲言又止。
李绩道：“看来整个晋州都烂透了，走，进去。”
不出意外，庄子里十几户人家，全都紧闭大门。
“这家门开着。”
青松上前几步，推开虚掩的大门，院子里还算干净。
“有人吗？”
无人回应，他回头看向李绩，得到示意，首接走了进去。
不仅院门虚掩，堂屋的门同样虚掩。
屋内像是遭了贼，被褥衣物散落一地，床也被翻了过来，李绩看着地上的衣物，这些衣物不难看出，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这一家至少有两口人，这些痕迹都是新的。
青松翻动着杂乱的东西，他拿起棍挑起地上的亵衣，下方是一根断掉的毛笔。
“御史，您看这个！”
李绩接过过来，这是一只砚台，材质应该是很普通的青石，砚台上面带着血迹，“继续找。”
“是！”
几人来了精神，原本被翻了几遍的房间，又被翻了几遍。
最终找到了几根毛笔。
青松把所有东西放在砸烂的桌子上，“将军，这家应该是个读过书的，不过我们没找到任何书，一张纸也没有。”
李绩叹了口气。
当然找不到了，商部卖书，这些人就想着点子买走烧了，毁了。
但是也有不愿意毁掉的，而这，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