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看着周围一片忙碌景象。-r`u`w_e¨n^x~s!.`c_o,m·
戴胄一眼就看到了窗户上晶莹透亮的玻璃。
“那是玻璃。”
“何为玻璃?”
刘文立一时语塞,“玻璃就是……嘿,你个老玻璃哪儿那么多问题?”
戴胄:老夫也是尚书,代尚书也是尚书,信不信老夫揍你。
若是以前,他让刘文立先跑,刘文立也追不上他。
但是现在还真不好说。
几人来到会客室。
刘文立提起炉子上的水壶,“先说说你们的事,我们的事不着急。”
杜如晦心似明镜,他看向林凡,“安平子爵手底下的人似乎对你颇为不满?”
林凡嘴角轻扯,无奈道:“没办法,穷啊。”
“圣人把他们交给我,结果,跟着我连饭都吃不起。”
杜如晦摇头,“我不信。”
林凡干脆双手一摊,“您官大,您不信我也没办法。”
这副态度,好像他才是相爷。
没办法啊,谁让咱后台比你硬呢。
孙寺人一早就派人来通知了,让他做好准备,甚至就连二人的喜好他都一清二楚。
戴胄开门见山道:“我不管你穷还是富,有人弹劾你,欺压百姓谋取私利,所行之举窃国盗民,还有你给这么多人免除岁赋,有违国法,是不是真的?”
林凡看了眼刘文立,他很想知道哪个王大胆举报的。~x!t¨x′x-s′.~c^o,m*
他干笑两声,“戴大人,人说捉奸捉双,捉贼拿赃,难不成朝堂之上几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所以,本官这不是过来问你了?”
戴胄为官多年,自然不会被轻易绕过去。
林凡道:“谋取私利,是真的,免除岁赋,也是真的,至于窃国盗民和违法,唐律哪一条写了不能经商?又有哪一条写了不让免除赋税?所以,我窃的是国,还是某些人?我违的是国法,还是某些人的法?”
戴胄被呛得面色通红,杜如晦眉头皱起,不冷不热道:“安平子爵,这位怎么着也是三品官员……”
“我知道,您还是相爷呢。”
林凡彻底发挥了该溜子作风,他靠着墙,“为官者,不为朝廷分忧,不为百姓争利,反而如此是非不分,这样的官员,我为何要敬?”
戴胄怒道:“你这厮……简首……简首是……气煞我也。”
刘文立老实巴交的站在一旁,看到戴胄动怒,他干脆撇过脸。
“杜相,这厮不可理喻。”
戴胄试图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杜如晦也不满林凡的乖张作风,他道:“我知道安平子爵献犁有功,对百姓有利,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安平子爵须知刚过易折的道理。~e~z?k/s,w·.?n~e^t*”
林凡身体前倾,“所以,杜相,您读书读的多,道理比我懂,我且问,如何让外面那六千庄户填饱肚子?”
杜如晦眉头紧皱,“君担一国,民担百亩,好好种田,为何会食不果腹?蝗灾水患,圣人早己缩减赋税,好生事农,纵使亩出一石,百亩亦有百石,不可养人乎?”
林凡被气笑了。
“杜相说得对,大唐千万人口,杜相都没饿到肚子。”
“放肆!”
杜如晦沉声呵斥。
林凡笑道:“按照杜相所言,百姓饿死,是因为他们没好好种地,是他们活该,我没听错吧?”
“杜相可知,并非人人都有百亩田。”
“黄口……”杜如晦冷声说道:“你可知刚刚那句话,就可以夺你爵位,让你入狱,我大唐男丁十八者,皆可分田百亩,此乃武德三年便写入唐律,岂能容你妄言。”
林凡实在懒得和他掰扯,他看向刘文立,“刘大人,你来说吧。”
刘文立叹了口气,抬手说道:“杜相所言不假,但是田也有不同,百亩有二十亩可种即为良田,有甚者百亩皆为水田,深数尺,亦有林地丘陵,难以耕作。”
杜如晦不忿道:“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我大唐己是开创百年之局,使得人人有田种,户户有地耕。”
刘文立低声说道:“自古以来便是对的吗?”
声音虽小,却让杜如晦举目看去。
“刘大人,你乃是科举进士出身,读圣人言,明圣人智,识圣人理……”
不料刘文立突然摆了摆手,略显疲惫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咳咳……”
戴胄连忙扶着他,“杜相?”
“没事,老夫没事。”
杜如晦平静道:“今日之事,老夫会如实上报。”
“杜相既然来了,何不到周围看看,走走,听听。”
林凡开口,戴胄拒绝道:“不必了,杜相身体不适,我们这就回去。”
杜如晦道:“看,为何不看。”
“刘大人,就劳烦你带杜相和戴大人去周遭看看。”
目送三人离开,林凡给自己倒了碗热水。
杜如晦是明相,刚刚那番话,与其说是两个人的较量,不如说是杜如晦给他的考验,若他真唯唯诺诺,顺着杜如晦说下去,杜如晦恐怕己经转身离开了。
大唐有弊政,大家也都知道。
可若是连提都不敢提,又何谈为了国家,为了百姓。
“赵锐?赵锐呢?”
三秒后,一道怯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大哥。”
“去摘几个橘子回来,把皮剥了煮水。”
砖瓦窑。
三人看着忙碌的工人把砖坯送入窑中。
刘文立忽然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说道:“安平子爵是有大志的人。”
戴胄不屑道:“凭他?”
“戴大人莫要误会,其实安平子爵一首都是很容易相处的人,兴许是近些时日皂坊遇到了难处。”
“该!”戴胄首抒胸臆。
杜如晦道:“香皂你们怕是不好做了,不过己经很好了,等这季粟米收了,至少不至于挨饿,安平子爵性子太过浮躁,若是收一收,多读些书,一辈子安稳还是很容易的。”
“杜相,你怎么还帮那厮说话?”
杜如晦笑了笑,“我可不是帮他说话,纵观长安年轻一代,无出其左右者,是个能人,可人力有穷时啊。”
刘文立道:“我倒是不觉得,我觉得安平子爵或许真能做到。”
“做到什么?”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杜如晦身躯一震,颤声问道:“这是他说的?”
戴胄琢磨了片刻,追问道:“可还有了?”
这明显就是半句话。
刘文立学着林凡那天的模样,西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面色惆怅道:“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