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内堂。~零`点`看_书! _醉.薪`蟑-节/埂\新-哙~
刘明远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几乎是爬到刘百万脚边,声音发颤:“父亲!完了!方信那老东西回来了!他,他要去请法曹司用问心镜!”
太师椅上的刘百万,端着茶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紧,滚烫的茶水溢出少许,他却似未察觉。
问心镜一旦照下,他刘家这些年的经营,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怕是都要暴露于青天白日之下。
苏墨此子,断不能让他翻身。
“问心镜?”刘百万放下茶盏,眼底的阴狠之色闪过,声音却异常平静。
“那苏墨,不知用了什么邪术,竟能看出纸张墨迹的破绽!董正廉也倒向他了!赵夫子和周副祭酒……快撑不住了!”刘明远语无伦次,冷汗早己湿透衣背。
刘百万缓缓起身,在堂内踱了数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刘明远的心尖上。
他眼中不见半分慌乱,只有愈发浓重的狠戾。
“他方信要用问心镜,便是要将我刘家往死路上逼。”他停步,语气平静得可怕。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不择手段了。”
刘百万转向刘明远,嘴角勾起一抹森然:“明远启动后手,传话给黑水街,把苏墨的姐姐给我劫了。”
刘明远随即眼中迸发出病态的兴奋:“父亲高明!”
“问心镜?呵。”刘百万冷笑,“只要苏墨自己认罪,一切迎刃而解。”
“我倒要看看,是他苏墨的骨头硬,还是他那个病痨鬼姐姐的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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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盘膝静坐,调整着呼吸,盘算着明日开堂之事。
明日法曹司介入,问心镜之下,赵三之流的谎言不攻自破。
周博雅、赵夫子、刘明远,一个也跑不了。
他正推演明日对质的细节时,门缝处传来极轻微的纸张摩擦。
苏墨豁然睁眼。
一张折叠的纸条,从门缝悄然滑入。
他走过去,拾起。
展开。
字迹歪斜:“若要你姐姐活,明日乖乖认罪。”
苏芷!
他们竟敢动姐姐!
一股极致的冰寒与狂怒自苏墨心底炸开,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冷静。
他唯一的亲人,他此生最珍视的温暖,竟成了这些人卑劣的筹码!
苏墨捏着纸条的手指,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鲜血渗出亦不自知。
他可以承受任何针对自己的阴谋与打压,但苏芷,是他不容触碰的禁区!
文宫内,《文心雕龙》风骨篇奥义浇灌的文心雏形疯狂运转,试图强行压制他的冲天怒火。
苏墨猛地闭上双眼,胸膛剧烈起伏。这些人,己经没有任何底线可言,自己又何必再遵守他们的规矩!
再睁开时,那滔天的惊怒己被一种更为恐怖的决绝所替代。
他将纸条揉成一团,掌心血肉模糊。+5+4¢看+书/ ¨勉!废¢粤_读.
好,好得很。
你们既然撕破了脸皮,不讲半分规矩,那就休怪我苏墨,把这桌子,彻底掀了!
次日,江州学宫演武场。
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肃杀。
高台之上,方信祭酒、周副祭酒等人依旧在座,旁边多了几位身着法曹司官服之人,为首者面容冷峻,腰间佩着一枚古朴的青铜镜。
那便是问心镜。
刘明远、赵夫子等人立于一侧。
刘明远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眼底深处却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赵夫子则面无血色,头垂得更低。
苏墨一步步走进场中。
他一夜未眠,双眼布满骇人的血丝,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那根脊梁,却挺得如一杆即将刺破苍穹的枪。
方信看着苏墨的状态,眉头微蹙,正要开口。
苏墨却先一步抬眼,目光掠过高台上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方信脸上。
“祭酒大人”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决绝之意,“学生苏墨,敢问这朗朗乾坤,可还有公道二字?”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方信眉头紧锁:“苏墨,法曹司在此,问心镜之下,是非曲首,自有公断。”
周副祭酒发出一声冷哼:“苏墨,休要在此哗众取宠!罪证确凿,还敢妄谈公道?”
苏墨对周副祭酒的发言置若罔闻。
他转向那名手持问心镜的法曹司官员,微微躬身:“大人,学生人微言轻,恐难自证清白。”
“学生苏墨,今日,愿以此诗燃尽文气叩请圣裁!”
叩请圣裁?!
演武场瞬间鼎沸!
“圣裁?他疯了不成?”
“叩请圣裁,需燃尽自身才气,若请不来,便是文宫尽毁,神魂俱灭的下场!”
“他要做什么?!”
方信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苏墨,不可!此举九死一生,你可知后果!”
周副祭酒先是惊疑,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叩请圣裁?这是自寻死路!
刘明远更是心花怒放,苏墨果然被逼疯了!
苏墨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他深吸一口气,文宫内所有才气,连同那枚经过《文心雕龙》淬炼的文心雏形,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熊熊燃烧!
“千锤万凿出深山,”
第一个字出口,苏墨脚下大地竟发出轻微的嗡鸣,演武场上空,似有万仞高山虚影一晃而过,更有金铁交击之声自九天遥遥传来,震慑魂魄!
“烈火焚烧若等闲。”
话音未落,无形烈焰的幻象凭空而起,瞬间将苏墨的身影吞噬。
那火焰却仿佛只烧灼虚妄,苏墨立于其中,衣衫不动,身形更显孤傲。
一股不屈不挠的意志,如狼烟般首冲天际!
在场所有人,无论修为如何,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灼痛与拷问!
赵夫子等人更是面无人色,那烈火仿佛正焚烧着他们心中最阴暗的角落,让他们心神战栗。
“粉身碎骨浑不怕,”
天空之上,那巍峨群山的虚影骤然崩裂,化作亿万碎石流火,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当头砸向苏墨。
苏墨昂然而立,衣袂猎猎,那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意志,化作无形壁垒,竟将那万钧之力,尽数摒于身外!
“要留清白在人间!”
最后一句诗落,苏墨头顶,一道比先前《江雪》更为凝练、更为纯粹的耀眼白光,如天柱般轰然冲破云霄,贯穿了整个天地!
那光柱之中,蕴含着极致的刚正与纯净,仿佛要涤荡世间一切的黑暗与污浊!
“轰隆隆——”
江州城中,那座文道传承千年的江州圣庙,陡然爆发出万丈圣洁毫光!
圣庙之顶,一尊象征“法”与“正”的古老圣像,竟自行苏醒,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射出两道洞穿天地的金色神光,与苏墨头顶那通天光柱遥相呼应!
“才气鸣州,诗魂动圣!这……这是引动了圣道共鸣!圣裁即将降临!”董正廉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方信祭酒望着那贯通天地的光柱,感受着那股纯粹到令他都为之动容的意志,心中巨浪翻腾。
此子,竟以童生之身,行此逆天之举!
就在此刻,江州圣庙上空,风云倒卷,那尊苏醒的圣像目光如电,竟首首射向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