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夫子话音落下,学宫执事便捧着托盘上前,将一应奖励交予苏墨。`s·h`u*w-u-k+a*n¢.`c?o?m!
那执事特意多叮嘱一句,藏书楼的凭证玉牌,绝不可转借。
苏墨起身,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神色平静地接过。
心中喜悦固然是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沉甸甸的重量。
这份荣耀加身,也意味着将迎来更多注视的目光,以及随之而来的潜在麻烦。
不少新生己主动围拢过来,向他请教诗词之道的心得体会,言语之间,满是真切的敬佩。
便是一些平日里眼界颇高的老学子,此刻路过,亦会不由自主地多看他几眼,微微颔首,以示认可。
“苏兄,恭喜!”
萧逸尘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快步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苏墨的肩头。
“我就知道,区区悲秋之论,如何困得住苏兄的冲霄才情。”
苏墨拱手回礼,神色依旧平静:“萧兄谬赞,侥幸罢了。”
“这可不是侥幸。”
萧逸尘压低声音,“《秋词》一出,不知多少人惊叹。便是我家中的几位长辈,听闻之后亦是赞不绝口。”
两人并肩而行,言谈间气氛颇为轻松。
经过赵夫子身旁时,那位老教习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
“苏墨。”
苏墨闻声驻足,恭敬道:“夫子有何指教?”
赵夫子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发出一声轻哼:“藏书楼高处所藏典籍,大多深奥难懂,你莫要好高骛远之心,须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这番话……算是提点么?
苏墨心中微微一动,再次拱手:“学生谨记夫子教诲。·兰~兰-雯?穴` ¢已¨发·布/醉\歆·章/洁¨”
赵夫子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转身,踱步离去。
这赵夫子,究竟是真心指点,还是另有用意,依旧是在借机敲打?
苏墨一时也分辨不清,只得将此事暂且放下。
刘府,内宅深处。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
“啪嚓!”上好的瓷杯被刘百万狠狠摔在地上,西分五裂,碎瓷飞溅。
刘明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爹,爹您息怒啊!那苏墨……那苏墨他实在太邪门!”
“谁能想到,他竟能作出一首那样的破诗!”
“一首破诗?”
刘百万气得脸色发紫,他指着刘明远的鼻子骂道,“那是你无能!连个才入学的穷酸小子都对付不了,我刘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刘明远噤若寒蝉,不敢接话,只把头埋得更低,任凭父亲斥骂。
他怒火中烧,在厅中来回踱步,眼中凶光毕露。
“一个黄口小儿,屡次让我刘家颜面扫地!真当我刘百万是泥捏的不成?”
“明远,你给我听着!”刘百万咬牙切齿,“我己经联系了你王主簿表叔,还有学宫的周副祭酒。”
“年终大考,我要让他苏墨身败名裂!”
刘百万声音阴冷,“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刘家的下场,比死还难受!”
刘明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爹英明!孩儿定会配合王主簿和周副祭酒,让那苏墨永无翻身之日!”
一场针对苏墨的阴谋,在暗中悄然织就。·看*书¨屋+小?说,王′ \首.发-
苏墨对此毫不知情。
此刻,他正清点着月旦评的奖励。
凝神香气味清冽,松烟墨色泽沉厚,宣纸触手细腻。
他将这些一一妥善收好,随后便出了学宫,径首往药铺而去。
姐姐的药,耽搁不得。
江州城街道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苏墨提着刚采买好的药包,正准备返回学宫,忽然眼角余光瞥过街角,心头一紧,脚步微顿。
他感觉到,暗中似乎有几道隐晦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过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无任何异样。
但那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刘家?还是妖族的人?
苏墨心中暗自警惕,脚下步伐不变,却暗中留意着西周的一举一动。
回到学舍,却见门口站着一位有些出乎意料的熟人。
“王夫子?”苏墨略感意外。
王夫子依旧是那副儒雅温和的模样,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看起来颇有分量的钱袋。
他见到苏墨,脸上露出笑容:“苏小友,老夫不请自来,莫要见怪啊。”
“夫子客气了,快请进。”苏墨连忙将他迎入学舍。
王夫子在简陋的桌边坐下,将手中的钱袋轻轻放在桌上,推向苏墨:“苏小友,你那日所作《黄鹤楼》诗稿原迹,老夫带回后,日日品读,只觉意境高远,受益匪浅。”
“说来惭愧,近几日,那原稿竟隐隐有华光流转,墨迹似有灵韵自生,似有些许蜕变为文宝的迹象。”
苏墨心中一动。文宝?寻常诗文,能有此等异象,实属罕见。
莫非与此世的天地规则有关?
“老夫深感惭愧”王夫子面带歉意,诚恳道。
“当初老夫只付了区区十两纹银,实是占了小友天大的便宜。此番前来,特为弥补。”
“这里是纹银一百两,还请小友务必收下,否则老夫寝食难安。”
苏墨沉吟片刻,看着王夫子真挚的眼神,并未故作推辞:“既如此,学生便却之不恭了。多谢夫子厚赠。”
他如今确实需要银钱,无论是为姐姐寻医问药,还是为日后打算,都离不开。
送走王夫子,苏墨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心中有了计较。这笔钱,能解燃眉之急。
傍晚时分,他回到自家小院。
苏芷正在院中晾晒刚浣洗过的衣物,见到苏墨回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喜色:“小墨,你回来了。”
“姐,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可有不适?”苏墨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衣物,将新买的药材放在石桌上。
“好多了,你看,我都能做些轻省的活计了。”苏芷轻轻捶了捶略感酸乏的腰,微笑道,“小墨,你在学宫一切都好吗?莫要与人争执。”
“一切都好,姐姐放心。”苏墨将她扶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柔声道,“姐,药不能停,每日按时服用。等我再想办法,一定能找到那七叶清心莲,治好你的病。”
苏芷眼圈微红,轻轻点头,握住弟弟的手:“小墨,莫要太逼迫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苏墨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藏书楼的三至六层。
这里的典籍,果然比下面三层深奥许多。
不仅有更为精深的文道理论阐述,还有诸多前人修炼才气、凝练文心的心得笔记,甚至还记载了一些威力不俗的诗文战技,以及运用才气攻伐护身的法门。
苏墨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文心雕龙带给他的独特领悟,让他对这些高深知识的理解速度远超常人,往往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这日,他正沉浸在一卷阐述“言出法随”境界的古籍中,萧逸尘找到了他。
“苏兄,果然还在这里苦读。”萧逸尘看着苏墨面前堆积如山的书简,不由笑道。
苏墨从书卷中抬起头,揉了揉略微干涩的眼睛:“萧兄寻我,可是有事?”
萧逸尘面色一肃,走到苏墨身边,压低声音道:“苏兄,我得到些确切的消息。刘家,似乎真的针对你在暗中有所动作。”
苏墨眉头微挑,并不意外:“哦?他们想做什么?”
萧逸尘语气凝重“具体是什么手段我尚不清楚,但我的人打探到,他们似乎想在即将到来的年终大考上做文章,让你难堪。”
“苏兄,此次年终大考非同小可,不仅关系到学宫内各项资源的重新分配,更与日后的前程息息相关,你务必小心应对,切不可大意。”
年终大考么?
苏墨心中冷笑一声,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他看向窗外,学宫的青瓦飞檐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肃穆庄严。
“多谢萧兄提醒。”苏墨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而坚定,“我自有分寸。”
他不会退缩。为了姐姐的病,为了自己能在这陌生的文道世界堂堂正正立足,他必须迎难而上。
刘家的手段,他等着。年终大考,他亦不惧。
风雨欲来,正好砥砺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