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炮那只举起的手,像一柄铡刀,猛然落下。`狐^恋¨蚊,穴\ ~蕞.歆*漳`节*更!鑫!快^
他口中吐出的命令,不带一丝温度。
“二号弹药,霰弹!”
“目标,敌军溃兵集群!”
“放!”
轰!轰!轰!
二十门火炮再次发出了连绵不绝的怒吼,但这一次,炮口喷出的不再是单独的、呼啸的铁球。
而是一片片、一团团,由上百颗淬火铁珠、碎铁钉、锋利铁砂混合而成的,不断扩张的死亡风暴。
如果说刚才的实心弹是死神的长矛,精准而致命。
那么此刻的霰弹,就是地狱张开的大嘴,贪婪地要吞噬视野内的一切生灵。
……
正在溃逃的袁军士兵,根本来不及回头看。
他们只听到身后那恐怖的雷鸣再次响起,紧接着,一种如同冰雹砸在铁锅上、又像是无数毒蜂振翅的声音,瞬间笼罩了他们的后背。
“噗噗噗噗噗——”
那是一阵密集到令人牙酸的、金属钻入血肉的声音。
一个正在奔跑的士兵,后心一麻,低头看去,胸前己经炸开了七八个血洞,他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就向前扑倒。
他身旁的一个同袍,半个脑袋被无数飞溅的铁砂瞬间打烂,红的白的溅了身边人一脸。
这不再是穿刺。
这是撕碎。
一片弹幕扫过,就是一片人体被硬生生从世界上抹去。′顽¨本`鉮/占* ,哽`鑫_罪.筷\
没有完整的尸体,只有无数残破的血肉零件,在空中飞舞,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冲在最前面的溃兵,成了第一道屏障。
他们用自己被打成筛子的身体,挡住了部分弹丸,但这反而让后面的人更加恐慌,更加拥挤。
于是,第二轮霰弹接踵而至。
大片的袁军士兵就像被一把无形的巨镰扫过,身体被瞬间撕裂、打烂,成片成片地倒下。
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密集军阵,此刻成了最高效的屠宰场。
……
“西号、五号炮位,更换实心弹!”
在漫天的血雾中,王炮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手中的令旗指向了远处几台侥un幸存的攻城器械。
“目标,敌军冲车!两发修正,放!”
两门火炮迅速更换了弹药,炮手根据炮长的口令,微调着射角。
轰!轰!
两颗铁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一台巨大的冲车,像是被巨人的拳头砸中,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轰然散架成一堆无用的木柴。
另一台云梯车,首接从中间断裂,轰然倒塌,砸死砸伤了周围十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士兵。
绝对的精准,绝对的暴力。
城下的战场,己经不能称之为战场。
那是一面倒的、冷酷的、工业化的屠宰场。\b!i·q¢i¨z*w¨w?.*c^o!m¨
袁军的勇气、武艺、经验,在跨越了时代的技术代差面前,显得无比廉价,无比可笑。
炮兵阵地内,没有欢呼,只有纪律。
“清理炮膛!”
“降温!”
“检查炮架!”
“三号弹药准备!”
炮手们如同精密的机器,执行着每一个流程。
开火,清理炮膛,装填,再开火。
这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仿佛带着一种冷酷的韵律,每一次重复,都意味着城下有数百条生命被高效地收割。
……
“妖法!妖法!!”
望楼之上,颜良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死死地抓着栏杆,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戎马半生,见过最惨烈的厮杀,见过最悍不畏死的勇士,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的……景象。
这不是打仗。
他的士兵,甚至没能靠近城墙一百步,就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成片成片地抹杀。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疯狂的颤抖,“督战队上前!后退者,斩!给我冲!冲上去!”
副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将……将军,没用了……军心己经……己经全溃了啊!”
“废物!”
颜良猛地回头,一脚将副将踹倒在地。
他拔出腰间的环首刀,指着城下那片人间地狱,嘶吼道:“本将的字典里,没有‘溃’这个字!给我压上去!用人命填!也要给我填到城墙下面去!”
他的怒吼在风中回荡,却显得那么的无力。
因为城下,己经没有多少士兵还在往前冲了。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向后跑,他们宁愿被身后的督战队砍死,也不愿再面对城墙上那发出雷鸣的“妖术”。
……
“堂兄……”
后方的小丘上,公孙越的副将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声音干涩,“我们……要不要……”
他想说“要不要上去帮忙”,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上去?
上去干什么?
上去用白马义从的血肉之躯,去验证一下那“雷声”的威力吗?
公孙越没有理会他。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兴奋与后怕。
“我明白了……”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什么?”副将没听清。
“我明白兄长为何对那马具如此看重了!”公孙越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死死盯着安平城头那片飘散的硝烟,仿佛要将它看穿。
“能造出这种武器的势力……马具对他们而言,恐怕只是随手为之的小玩意儿!”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不是战争……这是……这是神在惩罚凡人!”
“传我将令!”公孙越的声音变得决绝而冰冷,“所有白马义从,后撤五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那座城!”
“堂兄,这……这袁将军那边……”
“让他去死!”公孙越低吼道,“跟这种蠢货搅在一起,只会把我们白马义从也拖进地狱!立刻执行!”
他猛地拉转马头,不再看那片血腥的战场。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消息,必须立刻、马上、用最快的速度传回幽州!
这群“赤匪”……不,他们不是匪。
他们是掌握了神之权柄的魔鬼!
……
不知过了多久,城头上的炮声终于稀疏下来。
不是李峥发了善心。
而是因为,城外那片开阔的屠场上,己经没有值得用炮弹去轰击的,成建制的活人目标了。
一刻钟。
从颜良下令总攻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
袁军的第一次攻势,就在城下丢下了超过三千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无数丢弃的兵器、破碎的云梯。
进攻方,甚至没能有一兵一卒,触摸到安平城的墙砖。
这场在颜良看来势在必得的攻城战,以一种最惨烈、最颠覆认知的方式,宣告了进攻方的彻底失败。
望楼上,颜良像一尊雕像,僵在原地。
他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着城下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看着那些残肢断臂,看着那些哀嚎着爬行的伤兵,大脑一片空白。
败了?
怎么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