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城外的远郊,一片开阔的河谷地被彻底戒严。?兰_兰+闻^学_ ?已?发¢布+最`欣¨蟑!踕+
警卫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风吹过河滩,卷起细沙,气氛肃杀。
革命军所有校尉以上的将领,此刻都己到场。
他们没有交谈,只是沉默地站着,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场地中央。
那里,一个巨大的、轮廓怪异的物体,被一块鲜红的厚布严严实实地覆盖着,像一颗神秘的心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静静地搏动。
周铁山挪了挪脚步,凑到赵云身边,压低了声音。
“子龙,你说委员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他眯着眼,打量着那块红布。
“这底下,莫不是藏了头什么吞人的猛兽?”
赵云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仿佛被那红布下的物体牢牢吸住。
图纸,他看过。
可当这东西真的被造出来,摆在眼前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感,还是从他脊背升起。\b!i·q¢i¨z*w¨w?.*c^o!m¨
那不是猛兽能带来的感觉。
那是一种冰冷的、沉重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力量感,即便隔着厚布,也让人皮肤发麻。
它不像凡间之物。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一条道路。
李峥与公输鉴并肩走了过来。
公输鉴的脸上,刻满了两个月不眠不休的疲惫,眼窝深陷,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团足以燎原的火。
李峥的表情则很平静,他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好奇、或期待、或疑虑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同志们,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
话音未落,他己迈步上前,与公输鉴一同站到了那巨大的红色物体前。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李峥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伸出手,抓住了红布的一角,手臂肌肉绷紧,用力向后一扯!
“哗啦——”
巨大的红布,如一道流淌的血色瀑布,从那物体上骤然滑落。?白\马′书.院~ ^追^蕞^歆_蟑/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阳光猛地照在那显露出的真容之上。
一门通体黝黑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战争机器,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静静地卧在一个带有两个巨大木轮的炮架上,炮管简洁而粗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一种为了毁灭而生的、纯粹的力量感。
炮口黑洞洞的,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睁开的独眼,沉默地注视着苍天。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悍将。
他们见过最锋利的刀,最强的弓,最坚固的甲。
可在这根黑黝黝的铁管子面前,他们平生第一次,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被压制得几乎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周铁山嘴巴半张,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干得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是个什么铁疙瘩?
它要怎么用?
用手扔出去砸人吗?
赵云的手,不知何时己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战栗。
一种预见到未来战争形态的、混杂着狂喜与骇然的战栗。
他的脑海中,不再是两军对垒,士卒冲杀的场面。
而是一道道火光闪过,坚固的城墙如沙土般崩塌,密集的军阵如麦子般被成片割倒。
所有兵法、所有韬略,在这东西面前,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
公输鉴看着众人的反应,看着自己毕生技艺的结晶,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骄傲与敬畏的复杂神情。
这东西,是他造的。
可他比谁都清楚,这东西真正的灵魂,来自旁边这个年轻人的头脑。
李峥缓步上前,在万众瞩目中,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炮身。
入手一片冰凉,坚硬。
这是科学的骨骼,是工业的肌肉,是革命意志的铁拳。
他转过身,面对着一张张被震撼到失语的脸,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炮兵一班,上前!”
十二名穿着崭新军服、精神抖擞的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队伍中跑出。
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迅速在火炮周围展开。
清理炮膛、装填火药包、塞入实心铁弹、用通条压实……
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上千次的演练,行云流水。
将领们看着这套闻所未闻的操作流程,眼中的困惑更深了。
李峥的手,指向远方。
那里,三百步之外,用夯土和原木搭建起了一面厚达三尺、高过一丈的模拟墙体。
“装填完毕!”
炮班班长高声报告。
李峥点了点头,声音陡然提高,穿透河谷的风声。
“目标,前方三百步,土墙!”
“准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袁绍盘踞的冀州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为我们的敌人,献上第一声礼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