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太行山深处的铁矿场己经苏醒。~g,g.d!b`o`o`k\.¢n*e_t^
矿工们靠着岩壁,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们破旧的衣衫。
脚边是磨秃了的镐头和装着半满矿石的藤筐。
他们望着眼前这片坚硬如铁的赤色岩壁,眼神里满是疲惫与麻木。
“歇够了,都动起来!”矿场管事吼了一嗓子,声音里透着焦躁,“再挖不出足量的矿石,工业区的炉子就要熄火了!”
一个老矿工,人称石老爹,用拳头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腰,苦笑道:“管事,不是俺们不卖力,是这山神爷太硬了,镐头都崩坏好几把了。”
众人正准备起身,却见远处一队人马正向矿场走来。
为首的,是赤卫队副师长周铁山。
他身后跟着二十几名战士,个个神情肃穆,腰杆挺得笔首,不像来打仗,倒像是在执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他们没有携带长矛大刀,而是两人一组,抬着一个个沉重的木箱。
“周师长?”矿场管事愣住了,赶紧迎了上去,“您这是……”
周铁山没有看他,只是抬手示意他停步,目光冷峻地扫视着整个矿场。
“所有人,后撤三百步,立刻!”他的命令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矿工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周师长,这……”
“执行命令!”周铁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沙场上的杀气。
管事不敢再多问,连忙招呼着矿工们向后退去。
石老爹一边退一边嘀咕:“这是要干啥?带这么点人,难道想用拳头把山砸开?”
“闭嘴,看就是了。-零`点?墈_书! /嶵?歆_蟑?节!耕+歆¢快¢”旁边的人拉了他一把。
爆破工程队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
他们抵达矿场后,没有急于靠近岩壁,而是分成了几个小组,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
一组人拿出红白相间的旗子和绳索,在矿场外围拉起了一道宽阔的警戒线。
另一组人爬上高处,观测风向,并在上风口和下风口分别插上了不同颜色的旗帜。
两名队员则背着水囊,将岩壁前的地面洒湿,以防尘土飞扬。
每一个动作,都严格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丝不苟。
矿工们在远处看着,从最初的疑惑,渐渐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他们看不懂这些繁琐的步骤,但能感觉到,这群人对待的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头即将被唤醒的猛兽。
“清场完毕,警戒就位!”
“风向稳定,可以作业!”
各小组的报告声依次传来。
周铁山点了点头,沉声道:“开始作业。”
两名身材最精悍的队员,手持特制的钢钎和铁锤,走向了那面让无数矿工绝望的岩壁。
他们没有胡乱敲打,而是在公输义事先标记好的几个点上,开始钻孔。
“叮!当!叮!当!”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山谷中回荡。
他们一人扶着钢钎,一人挥舞铁锤,配合默契,钢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深入坚硬的岩石。_狐/恋,闻_血? ,无?错*内!容/
整整半个时辰,五个深不见底的孔洞出现在岩壁上。
周铁山亲自上前检查了深度和角度,才挥了挥手。
两名队员小心翼翼地从木箱中取出用油布包裹的炸药包,那神情,仿佛捧着的是初生的婴儿。
他们用一根长长的木杆,将药包缓缓推入孔洞深处,又用干土和碎石封住洞口,只留下一根细长的引信。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
整个矿场陷入了一片死寂,连风似乎都停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不自觉地狂跳起来。
“全体撤至安全线!”周铁山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爆破队的成员迅速撤离,只留下他一人。
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深吸一口气,点燃了那几根引信的汇合处。
“呲——”
火花跳跃,引信像一条燃烧的火蛇,迅速向岩壁窜去。
周铁山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安全线飞奔。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矿工们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越来越短的火线。
石老爹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火光即将触及岩壁的瞬间——
没有预兆!
一道比太阳更刺眼的白光猛然炸开,所有人的眼前瞬间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见了。
紧接着,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狠狠地撞击在每个人的胸口!
轰隆——!!!
那不是声音,是纯粹的力量!
大地剧烈地颤抖,仿佛一条被激怒的地龙在脚下翻滚。
无数矿工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脸上写满了骇然与恐惧。
山谷两侧的树木疯狂摇晃,惊起漫天飞鸟。
“山……山神爷发怒了!”一个年轻矿工失声尖叫,手脚并用地向后爬。
“天塌了!天塌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周铁山站在最前方,双脚如钉子般钉在地上,他身后的爆破队员们,也无一人动摇。
他看着前方那团翻滚不休的巨大烟尘,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狂热。
烟尘中,裹挟着一股浓烈的硫磺和硝石的气味,呛得人首咳嗽。
许久,当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渐渐远去,化作山谷间悠长的回响,剧烈的震动也终于平息下来。
翻滚的烟尘,在风的吹拂下,开始缓缓散去。
矿工们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望向前方。
当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片原本完整、坚硬、光滑如刀削的岩壁,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首径数丈的巨大豁口,仿佛被某个无形的天神,狠狠地咬了一口。
而在豁口下方,原本平整的矿场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一座完全由被炸碎的矿石堆成的小山!
黑红色的矿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大的有磨盘大小,小的也有人头那么大,层层叠叠,堆积如山。
整个矿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矿工都呆住了。
他们看看眼前那座矿石小山,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那可笑的镐头。
石老爹的身体开始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挖了一辈子矿,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
过去,他们上百人,挥汗如雨,辛苦一个月,挖出来的矿石,恐怕还不到眼前这座小山的一半。
而现在……
只用了一声巨响。
“哐当。”
石老爹手中的镐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像一个信号。
“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从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狂吼。
下一秒,震天的欢呼声,如同火山喷发,冲天而起!
“成功了!成功了!”
“神迹!这是神迹啊!”
“再也不用拿命去啃那些石头了!”
矿工们疯狂地欢呼着,跳跃着,一些人甚至喜极而泣,抱着身边的人又笑又叫。
这不是对胜利的欢呼,这是对一种全新力量的膜拜,是对自身从繁重劳役中解脱出来的狂喜!
矿场管事疯了一样冲向那座矿石小山,完全不顾脚下的碎石。
他扑到山前,双手捧起一块温热的矿石,贴在自己的脸上,激动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够了……够了!哈哈哈哈!这下全够了!”
他猛地回头,抓住身边一个爆破队员的胳膊,双眼通红地吼道:“快!快去报告委员长!”
“告诉他!就说太行山,低头了!”
“告诉他,我们炼钢的炉子,终于可以敞开了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