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长办公室的烛火,映着陈默焦急的脸。?暁`税^宅\ ^更,欣.醉.筷,
他手里的报告被攥得发皱,上面的数字像一排排狰狞的牙齿。
“委员长,不能再等了。”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城里几家大粮行关了门,黑市的粮价一天就翻了一倍。盐、布、药材,全都在涨。再这么下去,我们好不容易稳住的民心,就要散了。”
李峥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窗外,是安平城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像一片脆弱的梦。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陈默预想中的忧虑,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他们来了。”
陈默一愣:“谁?”
“我们的老朋友。”李峥拿起桌上的一枚五铢钱,在指尖掂了掂,“枪杆子夺不走的,他们想用钱袋子夺回去。”
他看着陈默,眼神锐利。
“他们以为,只要捏住钱,就能捏住我们的脖子。太天真了。”
李峥将那枚铜钱用力一握,仿佛要将它捏碎。
“传我的命令,我们自己印钱!”
这个命令,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自己印钱?”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古以来,铸币权都属于朝廷,是天子之权。他们这么做,无异于公开宣告与这个天下彻底决裂。
“对,我们自己的银行,我们自己的货币。”李峥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安平县的位置上重重一点。
“命令,即刻成立‘华夏工农银行’,由你兼任第一任行长。命令,红星兵工厂立刻抽调最好的工匠和钢材,成立铸币车间。”
李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在桌上摊开。
“这就是我们的新钱。!兰·兰¨文^穴¢ .已¢发.布?醉~薪+璋¢劫\”
陈默凑过去看。
图纸上画着一枚圆形钱币,比五铢钱略大,也更厚重。正面是一个清晰的壹字,背面则是一颗立体的五角星。
“用兵工厂熔炼的特种钢来铸造,确保每一枚的重量和成色都完全一样。”李峥的手指划过图纸上的图案,“这颗星,就是我们的信用。”
三天后,安平城的大街小巷,贴满了“华夏工农银行”的成立公告。
公告旁,是另一张更引人注目的告示。
银行将发行“红星币”,并限期十日,以一比十的官价,回收百姓手中的五铢钱。每人每日限兑换十枚红星币。
十日之后,根据地内将不再承认铜,银的货币性质。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
百姓们围在告示前,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疑虑和不安。
“这红星币,是啥玩意儿?铁疙瘩?”
“十个五铢钱才换一个,这不是抢人吗?”
“可官府说了,十天后五铢钱就不能用了啊……”
人们犹豫着,观望着,没有人第一个去换。
城中几处隐蔽的豪宅里,传出了放肆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那个李峥,真是个疯子!”一个脑满肠肥的员外,将手里的五铢钱串抛在桌上,发出哗啦的声响,“他以为自己是谁?天子吗?还想学人家铸钱?”
“他这是黔驴技穷了!”旁边的幕僚捻着山羊须,一脸得意,“我们把铜钱都攥在手里,看他拿什么买东西!他那些铁疙瘩,连个烧饼都换不来!”
“等着吧,不出十天,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得被饿肚子的穷鬼给撕了!”
豪强们举杯相庆,仿佛己经看到了李峥政权崩溃的末日。\飕*飕~暁*税+网_ `罪,新~蟑.结.埂+薪·哙+
第五天,银行门口依旧冷冷清清。
百姓的疑虑和豪强的嘲讽,像乌云一样压在安平上空。
陈默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汗水浸湿了后背。
“委员长,百姓不信我们。豪强们在暗中散布谣言,说我们的红星币是废铁,还说我们马上就要完蛋了……”
李峥正在看一份兵工厂的产能报告,头也没抬。
“时候到了。”
他放下报告,对陈默下令:“去吧,贴第二张公告。”
半个时辰后,工农银行和所有国营供销社的门口,都贴出了一张红纸黑字的崭新公告。
公告上的字不多,却像一道道惊雷。
“银行及供销社联合公告:即日起,凭‘红星币’可在任何一家国营供销社,兑换足额物资。兑换比率如下:”
“壹圆红星币,可兑换栗米一斤!”
“壹圆红星币,可兑换食盐……”
“壹圆红星币,可兑换棉布……”
“价格恒定,敞开供应,绝不反悔!”
落款是:华夏工农银行,安平国营供销社。
人群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反复看着那张公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斤米!
黑市上,一斤米己经被炒到了三十钱,而且有价无市。
这里,只需要一个红星币?
一个胆大的汉子,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摸出一串五铢钱,冲进了银行。
片刻之后,他高举着十枚枚崭新的、闪着金属光泽的红星币冲了出来,然后疯了一样扑向对面的供销社。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供销社的伙计接过那枚红星币,验看了一下,然后转身,扛出了一袋沉甸甸的米,交到了那汉子手上。
汉子抱着米袋,激动得浑身发抖,他解开袋口,抓起一把米,塞进嘴里,然后含糊不清地哭喊起来:“是真的!是真的米!!”
轰!
人群炸了。
“换钱!快去换钱!”
“我的天!俺家那点铜钱,能换好几袋米!”
“别挤!都别挤!让我先换!”
之前还空无一人的银行门口,瞬间被成千上万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人们争先恐后地将家里藏着的、发了霉的五铢钱掏出来,兑换成崭新的红星币。
然后,他们又拿着红星币,冲进供销社,换回一袋袋粮食,一包包盐,一匹匹布。
那不是简单的交易。
那是将虚无的恐慌,换成了沉甸甸的希望。
红星币的信用,在这一刻,与所有人生存的根本——粮食,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它不再是一块冰冷的铁,而是活命的保证,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信任。
城南,张员外的府邸。
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面如死灰。
“老爷!不好了!全完了!”
“嚷什么!”张员外正搂着小妾喝酒,不满地呵斥道。
“外面……外面的人都疯了!他们……他们都拿着五铢钱去换那什么红星币了!咱们……咱们囤的那些钱,现在连废铜都不如了啊!”
哐当!
张员外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美酒洒了一地。
他猛地冲到窗边,看着街上那一条条涌向银行和供销社的人龙,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库房里堆积如山的五铢钱,那些他用来扼杀对手、搜刮民脂民膏的武器,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堆真正的、毫无价值的垃圾。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
张员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妖术……这是妖术……”
傍晚,委员长办公室的灯火依旧亮着。
陈默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委员长,成了!全都成了!”
他递上一份统计报告,声音都在发颤:“城中流通的五铢钱,九成以上都己经被我们回收。红星币己经完全取代了旧币,物价瞬间就稳住了!那些豪强,这次赔得血本无归!”
李峥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
他看着窗外那片恢复了平静的灯火,缓缓开口。
“一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就浮出水面了。”
陈默一愣:“什么问题?”
李峥的目光投向了城北的方向,那里,是红星工业区的所在。
“钱,只是血液。工业,才是骨骼。”
他转过身,看着陈默,眼神变得格外深邃。
“我们用供销社稳住了民生,用红星币掌控了经济。但我们的根基,武器、农具、甲胄,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那个地方。”
李峥走到地图前,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我今天去看了兵工厂的报表,钢的产量,还是上不去。”
“我们的炉子太小,炼钢的法子太笨,最关键的,挖矿的效率太低。靠人力去挖,无异于蚂蚁搬山。”
他用手指在地图上,从安平划到西边的太行山脉。
“经济上的敌人被打倒了,可发展的瓶颈,却像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我们的头顶。”
“不搬开它,我们永远都只是一个大一点的坞堡,走不出这安平,更走不出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