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层慢慢熬上来的?
便是那位工部尚书大人,初入朝堂时,不也是从六品的工部都水清吏司。~搜¨搜.小^说*网+ ~首,发/
一步一个脚印,足足花费了近二十年光景,才战战兢兢坐上了尚书这个位置。
这些浅显的道理,祁照月却是半点也未曾接触过。
她自小在宫中长大,锦衣玉食,身边围绕的,打交道的,无一不是皇亲国戚,勋贵重臣。
眼中所见,皆是顶尖的富贵与权势。
至于那些底层官员的辛酸与不易,她哪里知晓半分?
若在往日,喜姑少不得还要细细分说几句。
可近来桩桩件件,实在磨人。
她唯恐再触了这小祖宗的逆鳞,只得将满腹的话都压回了肚里。
这时,一个小宫女碎步趋近,声如蚊蚋。
“殿下,贺明阁贺大人来了。”
贺明阁?
“他怎么来了?”祁照月秀眉一挑,眼底掠过一丝不耐,“滚出去!”
宫女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我!的\书,城? -更,新_最,快_
“殿下……贺大人,也是您名册上勾选过的人。”
“什么?”
祁照月嗓音陡然拔高,满脸不信。
“本宫何时点了这么个东西?”
“名册拿来!”她素手一伸,语气已带了三分火气。
宫女不敢怠慢,慌忙将那本厚重的名册奉上。
祁照月劈手夺过,指尖几乎要戳破纸张,哗啦啦翻动。
果然,贺明阁三个字上,一个朱红圈印刺眼得很。
她视线扫过旁边,一行小字“新晋探花贺宇阅”怯生生挤在那儿。
她当时明明是看中了那个贺宇阅!
这什么鬼名字!
非要取得如此相近,存心叫人犯错么!
一股邪火噌地就顶了上来。
“混账!”
祁照月手一扬,名册“啪”一声被狠狠摔在光洁的玉石地面。
殿内鸦雀无声。
近旁的宫女连忙跪行上前,哆哆嗦嗦将名册拾起,大气不敢出。,d,a′w~e+n^x`u¨e~t_x¨t-.\c^o`m^
祁照月重重呼出一口气,胸口依旧堵得慌。
也罢。
“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罢。”
贺明阁立在殿门外,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既是狂喜,又是莫名的忐忑。
他得知宫中来人传召时,心情十分激动。
他见这位金枝玉叶的次数,屈指可数。
能说上话的机会,更是渺茫。
自从纳了秋娘为妾,他几乎已断了攀龙附凤的念想。
驸马之位,遥不可及。
路上,那些世家公子的华丽马车,一辆接一辆,几乎晃花了他的眼。
他以为自己早已出局。
未曾想,今日竟有此转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腔的鼓噪。
既然天赐良机,无论如何,也要试这一回!
他抬手,一丝不苟地抚平青蓝色锦袍上每一丝微不可见的褶皱。
这才定了定神,提步跨入殿内。
“微臣贺明阁,参见照月殿下,殿下千岁金安。”
他躬身长揖,声音尽量显得沉稳恭敬。
祁照月眼皮都未曾完全掀起,只从睫毛缝隙里淡淡扫了他一眼。
“免了。”
声音清冷,像初冬的薄冰。
“坐。”
她纤指微抬,遥遥指向一旁的紫檀木椅。
自有宫女捧上茶来,水雾氤氲。
贺明阁暗暗松了口气,依言落座。
他今日特意穿了这件新裁的青蓝色锦袍,料子是上好的湖绸,暗绣祥云纹。
衬得他面如冠玉,自有一派温润风流。
他小心翼翼抬眼,想从祁照月脸上寻到一丝满意。
祁照月却只端详着自己新蔻的指甲,仿佛那上面开出了什么绝世奇花。
她心中冷笑一声。
这贺明阁,空有一副好皮囊。
比起她的晏哥哥,云泥之别。
连给晏哥哥提鞋都不配。
也敢肖想驸马之位?
不过,人既已宣进来了,这过场总得走完。
不然,传到皇太后那里,她这些日子刻意营造的温顺形象,便要功亏一篑。
殿内一时沉寂,空气仿佛凝滞。
贺明阁端着茶盏,热气熏得他脸上有些不自在。
他偷偷觑一眼祁照月,她依旧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
他心一横,总不能干坐着。
装模作样呷一口茶,咂咂嘴,搜肠刮肚寻着话说。
“宫里的香茗,果然非同凡响。”
“入口醇厚,回味悠长,真是世间难寻。”
祁照月眼皮都未抬,只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既然贺大人喜欢,”她终于开了金口,声音依旧清冷。
“喜姑,晚些着人包一些,给贺大人带回府上品尝。”
喜姑躬身应道:“是,殿下。”
贺明阁闻言,眼中倏地迸发出一抹亮光,喜色几乎要从眉梢眼角溢出来。
赏茶!这是对他青睐有加?
“微臣多谢殿下赏赐!”他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激动。
祁照月依旧没看他,只淡淡恩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