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注视着地下或挣扎或疯狂的人们。!7!6\k+s′./n¨e?t\
鱼人们的耳边响起了细语, 告诉他们神子的血肉只消一块就可让他们摆脱鱼形,化而为神。
宋鹊的耳边响起了细语,是狼妖语气厌恶,说他不过是自己准备的续命的工具。
温升竹的耳边响起了细语, 告诉他这疯狂的一切都是由他而起, 而正在束缚他的正式他无数个“兄弟”的死魂。
崔冉的耳边也响起了细语, 告诉她她是这世间的一个异类, 没有人真的包容她、爱她。
在血月的注视下, 所有人耳畔都响起了细语。
崔冉感觉脑袋像是被一根根长针钻入, 从耳朵、眼眶, 各个位置钻出来, 带走她的血和她的神智。
“你是个异类, 你是妖。妖是要吃人的, 只有人才是世间大补之物……”
“不,我答应了师父, 不会吃人。”崔冉咬紧牙关,坚决道。-m¢a-n′k?a.n?s?h-u^.`c/o,m′
“师父?她管你、教你、养你,不过是因为她害怕你, 害怕你冲出去杀人,害怕你真的飞升而她没有, 她只是想要教化你,叫你从此蛰伏。”
“沈天野, 天野……”崔冉脑中迅急闪过沈天野爽朗的笑声,还有他变妖时的毛绒手感。他也是自己的同类,是半妖,是跟她一同长大的玩伴好友,会为自己冲锋陷阵、赴汤蹈火。
“你忘记了,他和你签订了生死同命的契约,所以他才要对你好啊,若是你死了,他也活不了了。”
“是吗……”崔冉骤然垂下头。
若是在她清醒时,她一定会发现这番话的漏洞,也能够坚定心志,可是现在她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消耗,又恰好踏入了逍遥子的幻阵。她感到自己的头顶发烫发疼,那双新生的小角正在飞快地生长。
她的心魔劫提前到来。
好疼,从骨头缝里透出的疼痛,犹如一根根逆生的刺从中钻出,刺破她的皮肤,在她的七经八脉中流窜,每一下都令她生不如死。!幻,想!姬· ¢最*新`章?节*更~新¨快·
她的手指关节已经攥得发白,指甲陷入掌心,鲜血滴滴答答流下来。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双眼已经布满血红,面容已经扭曲。她的耳畔细语还在持续不断地响起,渐渐地化为狞笑和尖锐的哨声,她想要呕吐,胃里却空空如也。
铜钱飞快晃动,划出一道道残影,企图唤醒她,却在她耳中化作数条腿的长虫在地面上爬动拖沓的声响。
她身上炸起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出了一身冷汗。
一瞬间,天地皆化为乌有,众人身影模糊成一片,唯有快要坠到他们头顶的巨大血月,清晰无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血月之中流出迷茫,继而转成恶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她竟不敢看那月亮,匆匆一眼就心悸。
还有谁呢?
恐惧攀上自己的脊背,崔冉心神失守,她昂着头,艰难喘息,却只能听到嘶嘶的声响。
她是蛇啊。这里没有人是蛇,没有人是妖。她已经忘记了宋鹊,也忘记了沈天野。
还有谁呢?还有谁能够站在她身后?
模糊的人影连缀成一片,崔冉一时间竟觉得天地之间只有她自己,没有任何依靠。她并不在意独身一人,可若是天地不存在,与她相连的人也不存在,一切都化为乌有的话,她走到天地的尽头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时,她突然明白了翠翠的想法。
上界茫茫无依,唯有黑暗和无休止的争夺,她又为何要选择那里呢?
她缓缓伸出手,铜钱剑顺从地飞来。但这把剑的剑锋并没有指向逍遥子,或是任何一个敌人,反而对准了她自己。
只要一下,就可以一了百了,她自此从这个无趣的世界解脱,去阴曹地府走过奈何桥,饮完孟婆汤,重新投入轮回,作个人胎吧。
她这一次要与凡人寿命无异,过一段平凡简单的人生。
“不要……”
就在她高举铜钱剑,正要斩下时,突然一道声音艰难地传来。很虚弱,又很很坚定。
崔冉的手停滞了,也正是这短短的停滞叫她又一次摆脱了心魔的控制。崔冉无神的眼睛又重新凝出神采,她在那一片片人影中辨认,究竟是谁在阻止她?
是温升竹。
他看起来狼狈又难看,脸上已经被撑出细细的血纹,他的眼睛黑得吓人,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不要,不要抛弃我。”
他也遭遇了心魔的纠缠,那个偶然出没的声音又一次出现,蛊惑他做些荒唐之事。他并非摆脱了心魔,而是跟他做了一个赌约。
心魔说,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会被万人唾弃,没有人肯信他,因为他存活于世的缘由就是为了此刻,献祭自身,助人飞升。
可他偏要证明,这个世间还有人在乎他,这个人与他的过去无关,只认识他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