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见过……”
“你那般欺君罔上的事都做了, 倒是没忘记这些虚礼。·E′Z′小?说·网. .免+费-阅,读-”
周桓打断了晋昭的声音,径直坐到桌边。
他换了常服,此刻面色苍白,与晋昭相对,二人不像君臣,倒像是哪家医馆里的病友。
晋昭闻言苦笑一声,也懒得跟周桓客气,盖了被子坐回榻上。
“她是我看着死的,最后一点白骨都烧成灰了。”
周桓打量着晋昭,却没在此人的外表上找到一丝故人的影子:“你不可能是她。”
周桓这话说的肯定,不知是真的不信世上竟有起死回生之术,还是在自欺欺人。
晋昭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周桓的话。
“不管你和明氏什么关系……”
周桓也不想听晋昭辩白什么,单手点在桌面,讽刺道:“如今这个局面,你觉得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晋昭垂眼望着自己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背:“陛下以为,明氏想如何?”
周桓道:“北境都是他们打下来的,你觉得,如果他们还在,会忍得那蛮夷兵甲踩上我大延国土?”
晋昭骤然失笑,忽地呛了口冷风,咳嗽起来。-d~i?n\g~x¨s,w?.·c_o′m`
“咳咳……”
她捂着胸口,俯身撑着膝盖上的被褥,指尖都攥得发白。
周桓脸色阴沉起来:“你既是为他们申冤,定然也不愿负了他们的初衷。”
“人都死完了,哪还有什么初衷?”
晋昭压着肺里翻上血气,强行平复下呼吸,她抬起头,望着周桓的眼里闪烁着恨意:“他们为大延抛头颅洒热血……可死后呢?可有一人为他们出过声?纵是明氏还在,只怕也是恨你们这些人入骨!巴不得带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看着晋昭苍白的脸,周桓怔忡一瞬,转而讥讽道:“亏你还口口声声为他们申冤,竟半点不曾了解他们……又是个沽名钓誉的‘诤臣’。”
晋昭反唇相讥道:“陛下倒是了解明氏……明知他们忠心,还要将他们赶尽杀绝。′5_4¢看/书¨ ,免.费+阅·读*”
“他们是忠心,可他们忠的是我吗?”
周桓冷笑道:“他们忠的是大延!那龙椅上坐着谁,他们就忠于谁,若那九五之位上还留着明氏的血,那便更好了!”
晋昭道:“这些只是你的猜疑!”
“猜疑?”周桓站起身来,“自大延建朝至今,这种事发生的还少吗!当时他们是忠心不假,可往后呢?待那个孩子出生后,面对唾手可得的皇位,他们不会动心?纵是明道熜、明璋无心,那明氏那些旁支呢?凌霄军那些部众呢!中秋宫宴封七十二臣,大延武将大半都与明氏一体,他们是忠心……那些人不会推着他们更近一步?什么狗屁的忠心,权力面前母子之情尚能随时间流逝变形,何况君臣!”
室内骤然静了下来。
晋昭望着周桓,心里已经不知是恨还是无力。
她骤然笑了起来。
是了,从她选了周桓的那一刻起,明氏结局已经注定。
当年诸路皆死,唯一的生路竟只有舍了凌霄军归隐山林一条。
累世的功勋,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只可惜她当年无知无畏,一心想做些什么,竟拿着催命符当砝码。
晋昭笑了许久,直到喉间腥气翻涌,一口血吐了出来。
“那臣想问问陛下……”
晋昭抬手抹去唇角的鲜血,掩下眸底的悲戚:“您的目的达到了吗?”
周桓脸色难看,看着面前骨瘦如柴的身影许久不言。
良久,他道:“如今的局势,他们应该都跟你说了……业州之困,你能解是不是?”
晋昭嗤笑一声,无力地靠在床头:“我一个病的要入土的人,如今翻身上马都困难,陛下还指望我去前线杀敌?”
周桓道:“可以谈判。”
晋昭道:“兵临城下才想着谈判,是不是有些晚了。”
周桓见晋昭的模样,心知她已有计策,问道:“你想要什么?功名利禄,朕都可以许你,宏义门之事,朕可既往不咎。”
“陛下许的名利,臣受不起。”晋昭道,“我只要明氏平冤。”
周桓恼怒:“你到底想怎样!”
晋昭道:“前朝慧明将军蒙冤受辱、举族下狱,平冤昭雪后,宣帝下罪己诏,昭告天下……”
“你想让朕下罪己诏?”周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
晋昭往后仰了仰,合上眼道:“如今那仆固辛的刀就在头顶,陛下若愿成亡国之君,臣无话可说。”
周桓似是气极,瞪了晋昭许久,而后拂袖而去。
“哐当!”
门被摔得来回晃荡,彻骨寒风灌入屋内。
“咳咳……”
晋昭捂着胸口,眼底寒凉得可怕。
*
建昭二十年,回纥发难,仆固辛一路南下,连破二十城,铁骑弯刀直抵大延咽喉。
初五,回纥兵临业州,满朝文武束手无策,业州府城破之际,裴筵、吴双二人挺身而出,带着监修河道的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