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风雨不动,等着人来敲响它。*天~禧?小¢说/网` ,首¢发*
“昔年大延开国, 民间吏治管理混乱,一时冤案四起, 民不聊生。”晋昭轻声道,“高祖欲正朝堂风气, 为世人平冤昭雪,立此登闻鼓。”
晋昭上前,抽出鼓槌, 奋力挥手一击。
“咚——”
鼓声乍响,如雷鸣直上天际, 霎时半座镇霖都为之一震。
“晋大人!”
那宫人骇然,连忙上前欲拦晋昭,却又怯懦不敢与之相触。
晋昭回过头,看着玄武街上走出的一道道身影,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
也许她该感谢归正卿。
晋昭垂眸看着面前的宫人,似是讲故事般,继续道:“那年,登闻鼓初立,玄重宫城前门庭若市,鼓声擂响三月不断,高祖特设兰台御,笔录民声、传达民意,为帝王之手,行至大延每一处角落,监察百官、平扶冤案,这才有了大延开国百年盛世。”
宏义门前人潮渐增,晋昭望向鼓面道:“如今臣身为兰台御史,查到了一桩冤案,奈何此案受害者及其亲故已尽数亡故,无人能告当年真凶。*9-5+x\i\a`o,s-h-u\o·.¢c-o\m~”
宫人心下震动,心下明白晋昭说的是哪一桩案子。
京中早有流言了。
晋昭双手扶上额上乌纱,将其取下:“既无人能告,臣今日便去了冠带,作为大延民众,来替那些亡魂,鸣冤。”
语罢,晋昭抽下腰间玉带,抓起鼓槌击向鼓面。
“咚!咚!咚——”
鼓声擂响不断,正如军前战鼓悲壮,一声又一声急促地哀鸣,在大街小巷激起惊涛骇浪。
……
“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有人鸣鼓?”
“说是御史台的晋昭,在宫门前替人鸣冤呢……”
“替谁鸣冤?归大人吗?”
“归大人又是怎么了,莫不是死因有疑?”
“听说是死谏,为了告赵九成,一头撞死在了缸上……”
“那这赵氏已经落网了啊,晋大人如今又是在为谁鸣冤?”
“走,去看看……”
“不好吧,这宫门前哪能随便凑?”
“法不责众,大家都去了,你怕什么?”
“有人敲登闻鼓是好事,那鼓敲得响,说明咱们老百姓还能往上告,让那些公卿忌惮些。_小_说·C!M¢S? ¢首?发?”
……
年轻人纷纷去了宏义门,许多年长者都围在桌前私语。
“前些时,那些流言你们听过吗?”
“你是说那桩事?”
“是,都说当年那案子,是赵家人陷害……这如今他们落难,这些陈年腌臜事便都被翻了出来……”
“陷害?当年死了那么多人,若是陷害,这冤情可大了啊……”
“啪!”
忽然有人拍桌而起:“我就知道,镇国公那般的人,生出的儿子怎么可能叛国?”
边上有人连忙拉住他:“哎哟,你可小点声,小心祸从口出。”
也有人赞同道:“是啊,我当年也怀疑……论功绩,明氏已是封无可封,女儿还是皇后,说句大逆不道的,若非国公一脉人丁稀薄,咱大延的半壁江山都得是他们家的……这情况怎么可能叛国。”
“是啊,当年中秋宫里出事那晚,满城都是他明家的兵马,我收摊子没来得及赶回家,本以为要出事,谁料那些官爷竟一点也没为难我,只把我带到集中的地方好吃好喝安置一夜,第二天便将我送回去了,这要换如今这些……没几张银钞哪能安稳,被打死了都没地说……”
“是啊……当年凌霄军那样的军纪,都是些良家子,若骠骑将军当真叛国,他们哪会那般维护?”
忽而街上有人疾奔:“哎!快别聊了!鼓前人鸣的是明氏冤!”
这一消息霎时如巨石入海,震起层层涟漪。
案边人纷纷起身。
“明氏案真的有冤?”
“走,去宏义门。”
“这么多年了,朝廷里总算出了个硬骨头,我当他们都是一排孬种呢。”
“走,说什么也要听听,朝廷怎么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夫我也是活够了,这辈子还能看到有人为明氏翻案。”
“这晋大人,我真是看错了,当年还当又是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小白脸呢。”
“嘿……那你可真是看错了,打从《门第论》起,我就发现这小子胆大包天,我那锦州来的亲戚都说,这晋大人不是一般人,为了查那唐毅,挨家挨户地将锦州民情问了个遍,换了旁人早就没命了,偏就他活着回京了。”
“说起来,好像就是从晋大人回京后,这霖都的风风雨雨,就没停过。”
“这些恶官哟……总算碰到克星了……”
……
鼓声如雨,砸在霖都每一个角落。
兰台狱中,赵渭也自然听到了登闻鼓声。
他眼睫微颤,抬手抚向案边纸页,看着其上洋洋洒洒数千字,他的眸中不知是悔还是恨。
窗外最后一丝阳光被吞噬。
最终,室内只余一声叹息。
“也罢……天道轮回,但愿万罪止于我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