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雨方歇, 镇霖城几乎一夜步入深秋。\j*i?a,n`g\l?i¨y`i*b¨a\.·c`o¨m¢
长街上潮气冰凉,晋昭踏在砖石上,忍不住拢了拢衣襟, 仰头望向苍天。
高天阴霾遍布, 雾气几乎要将人死死压在这大街小巷中。
不过一夜微雨, 霖都竟有几分初冬的寒意了。
日光半分也透不出云层, 时而吹过的风冷得刺骨。
让人分不出如今到底是清晨还是暗夜。
御史台坐在蒙蒙雾海中, 瞧不真切。
晋昭捂紧了衣襟, 向着那灰蒙的红门,脚步加快。
“快……去宏义门那看看……”
门后的声音轻飘飘的, 忽近忽远,听不真切。
晋昭有些怀疑自己身在梦中了, 她几个快步上前, 单手叩上门扉。
“咚咚……”
木板声音沉闷,质感真实,此处不像梦境。
晋昭又回头望向身后。
雾锁长街,看不见尽头,只有屋檐几滴露水滚落在雨铃上, 带来清脆微渺的回应。\s\h~e′n*n\v~f\u+.\c.o?m+
“吱呀——”
身后门被拉开,夏孰的声音传来:“晋大人?您怎的不唤人通传一声……”
晋昭陡然回神, 回头望向夏孰的面容,霎时种魂归人间之感。
她拍落一身的寒气, 随着夏孰走入衙门内,问道:“我方才听你们说……宏义门?”
一路走入房中,夏孰替晋昭卷起门帘, 道:“是,他们说今日有人要敲登闻鼓。”
房中温暖许多, 晋昭雪白的脸色总算有了几分血气。
她问道:“登闻鼓?”
“是。”夏孰回道,“我们遣人去瞧了。”
晋昭凝眉,走到案边,燃起烛火。
窗外雨点飘飞,打在桂叶上,碰出轻微的声响。
她抬手,轻轻拢住烛火,微烫的火焰总算带来几分真实感。
晋昭望着窗外。
青翠的树影透过纸糊的窗棂,留下一方暗沉的阴影。
她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着问道:“这桂树,今年都没有开过花么……”
夏孰一怔,没想到晋昭会突然问起桂树来。+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他答道:“往年都开的,许是今岁节气怪异,会开的晚些。但瞧着今日降温,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开了。”
晋昭沉默下来,望着窗外,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不好了!”
门外,一声大喝,打碎了一室的静谧。
夏孰皱了皱眉,推开门拦住那人:“你这是怎的了……”
那警卫反手抓住夏孰的胳膊,眼里满是惊惶不安:“归……是归大人……”
“什么归大人。”夏孰一时没反应过来警卫在说什么,笑道,“归大人昨日便出城了啊……你小子,想大人了是不是?”
“咚。”
门忽然被彻底推开,晋昭冲了出去。
“不……不是的……”
那警卫忧心忡忡道:“是归大人要敲登闻鼓。”
……
天边阴霾不散,微雨浸湿了宏义门下的砖石。
归正卿仰头又再望了眼顶上篆刻的匾额,而后紧咬着腮帮,一鼓作气,扬手一把揭下拢在登闻鼓上的灰布。
“哗——”
尘埃四散,这块掩盖在宏义门前数十年的布终于被甩开。
归正卿抄起鼓槌,重重砸在鼓面上。
“咚——咚——”
鼓声沉重,一声一声传入大街小巷。
归正卿红着眼,不知疲倦地一下一下地,重重甩下胳膊。
“咚咚咚——”
宫门后的守卫终于赶了出来,惊骇着望着眼前一幕。
“大胆!何人敢擅敲登闻……”
一守卫不耐烦地厉喝,但待他看清鸣鼓者何人时,霎时也沉默下来。
他转过头吩咐道:“快去禀报韩大人。”
“归正卿!”
晋昭喘息着,喝止了鼓前人:“你这是为什么?”
归正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回过头,望着不远处急得面红耳赤的人,笑道:“平之,你来送我了?”
“送个屁!”
晋昭气极,几步上前便要扯着归正卿离开:“走,跟我回去……”
归正卿却推开了晋昭的手。
他环顾周围的守卫,又越过他们望向远处偷偷观望的百姓,最后才望向晋昭。
“回不去了。”他轻声道,“我归正卿就该死在这。”
晋昭气得心口发疼:“什么叫该死在这……你忘了你夫人吗!你忘了你那未出世的孩子了吗!你想死倒是容易,你让她们怎么办!”
听晋昭如此说,归正卿苦笑道:“我这一生……惟负子心一人。”
他又望向晋昭,道:“平之,帮我……帮我保住她们,好吗?”
晋昭许久未见这么犟的人了:“你自己的妻子,谁要帮你保!跟我回去……”
“嗒嗒嗒——”
宫门打开,金吾卫鱼贯而出,将登闻鼓前团团围住。
归正卿道:“回不了头了……”
韩勤望着鼓前二人道:“归大人,陛下有请。”
归正卿没有回复韩勤,只看着晋昭道:“我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