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 他便得了病。~看+书?君\ `更?新,最`全?
人老了, 从前认定的一切都没有用。
年轻时你在自己身上努力一分,便有一分回报。
比如你嫌自己体肥脂多,那少吃一口饭, 便多减些许肉。
每日多练一会儿武, 身上肌肉就会更漂亮。
可你老了,哪怕清心寡欲,哪怕节制饮食,哪怕你忌口到十全十美,你身子还是不可遏制滑坡。
阻不了身体一日日变差, 遏制不住脸身上皱纹日日增多。
于是一直以来努力便会变好认知就会打破。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脱了自己控制, 好似脱缰的野马,于是人生也只能交给命运。
有时候阴陵侯也会做梦,梦到自己回到少年时,日日习武,夜夜读书,不敢有半分懈怠。
什么人情往来,攒名累势,他也不落人后。
那时候真是好极了,他是那样的充满希望,对未来一切都充满了期待。`兰*兰\文?学· _更/新-最/全·
可一梦醒来,镜中所映也不过是自己枯老容貌。
旧时之梦已不可追,所余者也不过是一眼能看到底的残破人生。
阴陵侯亦见不得旁人笃定道术,求道炼丹,历来沉迷炼丹皇帝不知多少,其中不乏一代雄主,可到底未能延命,仍是烟消云散。
直到,他遇到了仙师,便是当年那个在京中作祟的李崇俨。
于是他才得窥天机,得享真道,于枯败之中看到了崭新生机。
譬如崇俨法师提及的人祭。
阴陵侯也遍阅典籍,佐以前例,并不是随意轻信。
历来并无哪个帝王靠吞服金丹长寿飞升,故阴陵侯也不会觉得自己比帝王更有福气,故并不信这些个道家之术。
但根据典籍记载,尚有人祭古时,曾有贤人活至于一百五十岁。
于是他与崇俨法师交谈,竟越说越投契,竟如醍醐灌顶,窥见真相。¨c?n_x.i!u?b¨a¢o+.\n¨e!t.
据崇俨法师所言,这世间本存在外神,从前以人为祭,外伸与人类多有交流。只是伴随人祭废除,信仰崩毁,外神与人之联系渐弱。但只要信众犹在,总能得神明指令,再获垂青。
只要,好好的给出祭品。
现如今,阴陵侯亦盯着被捆绑住塞了嘴的高彦,竟使高彦毛骨悚然。
阴陵侯似轻轻叹了口气:“阿彦,今年开春,你刚刚被提拔,便得皇后传召,对你好一番提点,是也不是?”
事也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阴陵侯淡淡说道:“我替皇后做了许多事,当然裴后投桃报李,也未曾亏了我。只是如今,我行事不顺裴后之意,她虽要处置我,可也防着我被处置时说些不该说的话。你虽是我义子,可比起我这个日薄西山活不了几年的义父,还是如日中天的裴家更值得投靠些。”
阴陵侯嗓音转厉:“这些日子,你便一直这般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阴陵侯旋即不觉笑笑:“既有心投靠皇后,何必又跟沈偃置气,吃这些飞醋。惹恼裴无忌,皇后怕也是会不痛快。”
他句句话都将高彦心思说得正着。
刘婠垂青沈偃,高彦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如若他能立功,得罪一下裴无忌也没什么了不起。越止不得裴无忌喜欢,不也好好的?
皇后娘娘出手阔绰,绝不会亏待能做事的人。一旦得皇后喜欢,那也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必顾。
那个薛娘子,不知好歹,还不肯被视为裴氏之人,他得罪一下又如何?
可现在高彦却成了砧板上的肉。
阴陵侯轻轻叹了口气:“你便不如阿婠,她虽有求庇护的意思,可待我这个义父总归是有几分真心真意。我所收义子义女虽多,可真正情分却很稀薄。”
当阴陵侯这般感慨时,就仿佛他真是个既无奈,又讲感情的老人家。
他言语里甚至有几分体恤:“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所谓人往高处走,我年轻时也非什么重情之人。”
“可是——”
当阴陵侯开始说可是时,他嗓音亦开始冷起来。
“可是有些事,本不该使你知晓。”
当他说出这样的话时,袖中亦化出了一枚利刃。
阴陵侯不顾高彦恳求挣扎,一刀扎入高彦心口,手段麻利且娴熟。
然后他调整一下角度,方便使力,狠狠往下一划。
这样顺势开膛破肚,哗啦啦落响。
血染红祭坛殷红似血阵纹。
雨还在下,高彦长随卢安还在探头探脑,算着时间。
高彦叮嘱若自己迟迟未出,卢安便传讯唤人,只是卢安始终颇为忐忑,觉得若唤来梅园埋伏之人,岂非冲撞了侯爷。
然后卢安喉咙一紧。
有人取了软索,从后套住,这样收紧,再狠狠使力。
梅园之中,一场猎杀也刚刚结束。
十来颗头颅新鲜热辣,刚刚摘采,就好似镰刀割下了树上成熟的果实,再似系螃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