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你来追我,看追不追得上!”
日色明亮,照着她容光丽色,逼得人无法呼吸,无法直视,裴恕挥鞭卷起摔在地上的水囊,慢慢道:“好。+x-k,a¢n+s¢h-u+j_u?n+.~c\o¢m^”
她转身就跑,他拍马紧追,心里有种认清宿命的无力感,大约他这一生,总是要追逐她,片刻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吧。
入夜时分,王十六随着裴恕,依旧在驿站投宿。
今天已经要求了骑马,那么便不能再要求不住驿站,改变的事情太多,只怕要让他起疑心,她可以再耐心些,寻找最合适的时机。
仆役送了热水进来,裴恕在净房净面,她在屋里梳头,忽地哎哟一声:“头发脏得很,全都是灰。”
裴恕回头,她不满地皱着眉,一下一下,用力梳着头发:“讨厌得很,每次骑马都弄得蓬头垢面。”
孩子似的,有了不满并不会隐瞒,总有各种脾气。裴恕起身:“备水给你沐浴吧,天冷,泡一泡也解乏。*天~禧?小¢说/网` ,首¢发*”
她皱着眉想了想,似乎兴致不高:“好吧。”
仆役很快备好了热水和浴桶,耳房里加了两个炭盆,热烘烘的烧着,裴恕犹自不放心,隔着门交待:“天冷,水凉得快,不要洗太久。当心炭火,通风不好容易晕眩,门缝要留着。”
王十六泡在浴桶里,舒展着四肢:“知道了。”
冬天烧炭取暖必须通风,所以沐浴的房间,必然有窗户。沐浴之时,裴恕不会跟进来,她有足够的时候,跳窗逃走。
水声若有若无,透过虚掩的门传出来,裴恕垂目守在门前。
起初怕她冻着,怕室内通风不好出事,悬着一颗心,如今听着水声,渐次起了别样的心思。
她现在,在做什么?沐发,还是浴身?
她头发多,又黑又密的,绕在手上是凉的,缠在身上时,却哪儿哪儿都热得很。不知道打湿了,是什么模样。
驿站准备的澡豆只是市面上常见的货色,她用不用得惯?还有澡巾,他方才留意了一下,是不粗不细的麻,她皮肤娇嫩,会不会弄疼了?
他记得枕席之间,他稍稍用力,她身上就是一块红,那么细,那么润,那么滑的肌肤。¢6+1^看/书·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_湿了水时,又是什么滋味。
只要尝过,才想象得出吧。
呼吸渐渐发沉,裴恕闭着眼,极力平复着躁动。难以平复,也许待会儿,他也该去洗一洗。
她现在洗到哪里了?没有侍婢服侍,她怎么擦背?也许他该帮她擦。甚至于沐发这些,他都可以帮她做。
裴恕忽地睁开眼。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听见里面有动静了。
心里一紧,裴恕起身,拉开了门。
第61章 逃
浴桶之上, 丝丝缕缕的水汽,水汽掩映之下,光洁的肩膀, 修长的胳膊, 她用澡巾垫着头,靠着桶壁闭目养神。
呼吸突然凝滞, 裴恕在近似干渴的沉默中怔怔站着,看着,耳根上有些热, 有些胀,跟着是头脸,四肢,浑身每一滴血液。
她发现了他,惊叫一声:“谁许你进来的?出去!”
哗啦一声, 她钻进水下, 水面扰动, 水汽跟着扰动,一切都被破坏,但残局更加诱惑, 裴恕觉得口渴到了极点, 看不见,反而更加想要看见,禁不住上前一步。
一捧水劈头盖脸泼过来,她声音尖锐,带着怒气:“出去!”
柔软, 温暖,湿滑的水, 从脸上落下,顺着下巴,落在前襟。身上立刻湿了,心里也是,黏糊糊的,让一切都拉长,变慢,让她一闪即逝,沾着水珠的胳膊,长久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裴恕沉沉吸一口气,背转了身:“抱歉,我并非有意。”
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或者她在打什么逃走的主意。原来她是洗得累了,靠着休息。
脚下似有千钧重,让人挪不动步子,然而终于调动最大的意志,推门离开。口渴得厉害,拿起水碗仰头饮尽,水是凉的,但还不够凉,如火上浇油,热烘烘的,让人从口中到心里,一下子全都烧了起来。
裴恕紧紧攥着空茶碗。
屋里,王十六拧好澡巾垫着,舒展了四肢,靠在桶壁上。
经过这次,裴恕应该不会再进来了。
以后她沐浴时,就算拖长点时间,就算里面太过安静,裴恕也许都不会再闯进来了。
外面静悄悄的,他在做什么?
裴恕又喝了一满碗水。还是不够凉,走去开了窗。
外面的冷气争先恐后闯进来,燥热稍稍纾解,裴恕迎风站着。
那么多水。沾在身上,沾在柔软的皮肤上。渴得很,也许那些水,才能解渴。一点一点,舔舐,啜饮。
冷风突然也变得燥热,怎么都是难熬。唯有她身上的水,才能让他解渴。她怎么还不出来?
从来耐心,此时却怎么也沉不住气,裴恕沉默着,竭力调匀着呼吸。
院里人影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