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都不可能完满,面子和里子时常不能兼得,他总要有所取舍。/x~t,i¨a~n\l*a`i/.`c/o,m·
他要她,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其他的,他都可以忍。
车轮碾到石子,颠了一下,王十六不由自主倒向裴恕怀里,他立刻又搂紧些,劈头盖脸,强烈的男子气息。
王十六觉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坐直了:“裴恕,窗户打开,我有点闷。”
裴恕犹豫一下,半晌,扬声道:“开窗。”
王十六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侍卫们在拆开窗户的插栓,很快拆开了,裴恕推开窗户。
只开了很小的一条缝,干冷新鲜的空气立刻便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王十六长长呼吸着,急切的心绪慢慢舒缓。
她好像,的确摸清楚该怎么对付他了。只要不跟他硬扛,稍稍抚慰,甚至连抚慰都不需要,只要平心静气和他说话,他就能变回从前那个裴恕。
她能做到的,她一定能逃掉。¨c¨m/s^x′s′.¢n_e*t~伸手握住他的手:“裴恕。”
第60章 沐浴
车子又晃了一下, 她的脸跟着晃一下,裴恕下意识地靠近,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看她。
她的容貌偏于冷艳, 此时梳男子的发式, 戴着他的发冠,那份锐利的艳意外变成了英气, 像个英姿勃发的少年,让人不自觉地生出欢喜。她低低的开了口:“你恨我吗?”
裴恕怔了下,许久没有回答。
是恨的吧, 恨她,更恨得不到她,恨自己是她的退而求其次,却还要对她苦苦纠缠。对她的感情如此复杂,就算他向来善于谋划人心, 此时临到自身才发现, 人心的种种幽微之处, 远远超出他的认知。
王十六看见他突然凝重的神色,他一言不发,只是垂目想着心事, 让她一时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半晌:“那件事,我不是有意让你难过……”
“别说了。-秒/章′节^小~说-网? ,无`错*内+容_”裴恕很快打断了她。
那些彻骨的痛楚,他一丝一毫,也不愿回顾。
王十六从他语声里听出了痛苦,让她的心也有些发疼, 原本是想抚慰他,让他放下戒备, 此时却不自觉的,带上了真心:“我并不想伤害你,那件事……”
“别说了!”裴恕近乎粗鲁着,再次打断。
王十六心里一痛,紧紧咬着唇。
跳崖之前,她反反复复纠结的,一是薛临会不会出现,第二件,就是她这么做的话,会让裴恕很难过。那一夜,前一夜,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想的都是他,甚至在跳下去之前的最后一刻,她也在对他说着对不起。
可她到底,还是伤害了他。
车厢里安静到了极点,唯有车轮碾过土地,辘辘的声响从外面传来,裴恕转开目光,看着车壁上连绵不到头的对鹤花纹。
这些天刻意不去想,但那些痛苦从不曾消失,夜来乱梦,也常常在她纵身一跃中惊醒。
他该恨她的,他原本的人生全都被她打乱,连他自己,也变成自己都觉陌生的模样。
“裴恕,”听见她喑哑低缓的语声,“对不起。”
裴恕起身开门,不等车子停住,一跃而下。
王十六伸手想抓,没抓住,他的衣襟在她手里一划,脱出了掌控。
车门没关,窗户也开着,王十六看见他翻身上马,加上一鞭,飞快地跑到队伍前面去了。
他对那件事,显然耿耿于怀。她不该这么任性,一直要提,她该好好哄他,让他放松警惕,可她不能不提,她自己心里,也一直不曾过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远,王十六沉默地看着。他很在意她,但这种在意跟薛临的完全不同,薛临有无尽的耐心,不管她做什么都会包容,但他会跟她争执,会想要改变她,他们势均力敌,针锋相对,他们总是很难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处。
他跟薛临是如此不同,她从今往后,再不会觉得他们相似了。
裴恕催马飞奔,冲出队伍,冲向前方的大道。侍卫们连忙加快速度来赶,裴恕不曾回头,单手控缰,另只手扬起,在空中一顿。
后面的车马声慢慢又远了,侍卫们看懂了他的命令,没有再紧跟着,裴恕独自向前飞驰。
这些天不肯想,但不知不觉,也想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做。她并不是为了摆脱他,她不爱他,她寻死会给他带来多少影响,她从来不曾考虑过,她只想赌一把,赌输了,她和薛临一起死,赌赢了,她和薛临团聚。
孩子似的纯粹,残忍。他一生谋划人心,结果到了自己,却不可控制的,将真心全付于他人。
裴恕沉沉吐一口气。他不需要她的道歉,这个道歉,只让他更加意识到自己的挫败。
但从今往后,他也许不会再那么频繁的,从噩梦中惊醒了吧。
入夜时分,队伍在驿站投宿,王十六跟在裴恕身后,不动声色,观察着四周。
和早晨一样,他们分到的是驿站中间靠后,最宽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