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加够半盆水,拉着她的手,放进盆里。′j\i¨n+g¨w_u\h·o,t¨e~l′.?c?o\m*
王十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这情形,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是了,长安城外那个夜,他们的第一次,就始于这样一盆温水,他为她洗手的瞬间。
脸颊上突然发了烫,王十六急急抽回手。
裴恕抬眼,看见她腮边迅速晕染的红,她目光中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让他呼吸一滞,几乎是与她同时,想起了那个意料之外的夜晚。
那夜,他也是这样拉着她,给她洗手。
心突然软到了极点,湿漉漉的手伸过去,再次拉住她,她躲了一下没能躲开,便也由着他,裴恕捏着她细细的手指,洗着,揉着,一点一点,从手指,到手腕,又向上。
王十六觉得心里也像是沾了水,湿漉漉的,挣脱不开。那夜她并不曾觉察,此时才突然惊讶地发现,也许那时候,他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讨厌她吧?他这样高傲冷淡的人,若是讨厌,又怎么肯给她端水,为她洗手?
脸上一湿,他捧住她的脸,暖热的呼吸拂着,长长叹了一声。·k+u!a.i·k·a.n!x!s¢w?.¨c,o·m¢
愤懑,不甘,耻辱,嫉妒,无数情绪一起翻涌着,裴恕越握越紧,她嫣然的红唇微微张着,无声邀约,他又怎么能失约?低头,轻轻吻住。
王十六吃了一惊,想要推开,他绵绵吻着,低低的叹息。思绪渐渐凌乱,他在叹息什么?他高高在上,大权在握,他轻而易举就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不能得到,需要叹气?
裴恕用舌,撬开她的牙关。手上的水沾在她衣上,湿湿的又染在他身上,那夜的回忆迅速席卷,她摇荡的长发,蒙着白纱小衣的脸,她抱着他的腰,哭泣着叫哥哥,一遍一遍,求他别走。
她那时候,叫的是薛临。爱意瞬间冷却,裴恕用力推开她。
王十六猝不及防,碰到水盆,嚯啦一声,洒了一地水。+卡`卡′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裴恕起身,耻辱成百倍的上涨。原来就连他们最开始那夜,也是这样不堪的真相!勾了唇,向她慢慢俯低身体:“舒服吗,我做的,比起薛临如何?阿潮。”
王十六连耳带腮涨到通红,本能地想逃,想躲,又在最后激怒着与他正面对抗:“滚!”
裴恕看见她眼角迅速涌上的泪,她不肯哭,紧紧抿着唇,让他心疼,更让他愠怒。这样不肯放过她,一次次刺伤,却也是不肯放过自己,让自己更伤,可他怎么能忍?哪个男人能忍?甚至她直到现在,还丝毫不曾有悔意,这样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他拆散了她和薛临。
“滚,”王十六转过脸,羞耻久久不能平复,又渐渐明白他是有意折辱,她怎么能让他遂心?“滚出去!”
让他滚,好让她独自想着薛临吗。裴恕轻笑一声,拿起布巾沾湿,拧干,握住她的脸,轻轻擦拭。
她挣扎着不肯让他碰,可又怎么抵挡住他?裴恕牢牢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扬起脸,一点一点,给她擦干净。
这些天她跟着薛临东躲西藏,弄得多么狼狈,鬓角都沾着草叶。
头发也乱得很,胡乱挽着发髻,插一支素银扁簪。
薛临那个废物,怎么能够让她,沦落到这个地步。
拆开发髻,细细替她梳好及腰的长发,妆奁里有篦子,拿起来细细替她篦干净头发里的草叶,女人的发髻他不会梳,便挽了个男子的发髻,以簪子束住,又取了自己的发冠给她戴上。
王十六从水盆里看见自己的发髻,怪模怪样,可恨,又可笑。他没再挑衅,梳好头发放下梳子,走去外面提了食盒进来。饭食馨香,一样样摆在案上,现包的馄饨,文火慢炖的血燕,冬日里难得见到的黄芽菜、荠菜,还有几蹀蒸鱼、烧肉之类,密密麻麻摆了一桌。
裴恕盛了几个馄饨,放在她面前。不知道她喜欢吃哪个,便每样都只少少地夹一些,一样样都给她盛好。
愤怒平复,心里说不出是悔,还是更深的怒。端起燕窝舀了一匙,送到她嘴边:“吃吧。”
王十六咬着牙,不想碰,又在最后一刻改了主意。
她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吃饱了,才有力气逃。
慢慢吃了,没情没绪,尝不出什么滋味,却突然想起那天薛临递给她的水囊。囊中水结成了冰,晒了很久才化开一点,她到近午跟前才喝上,可那结了冰的水,比起这燕窝,好上百倍,千倍。
那时候,薛临并没有责怪她,一直到那天夜里他们在风雨亭歇下时,薛临还安排了岗哨,防备着裴恕追来。
薛临的行动,无一不能证明对她不曾责怪。那又是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啪,裴恕重重将碗拍在案上。
她又在想薛临了,他看得出她的恍神。
王十六回过神来,对上他压抑着狂风骤雨的凤眸。
那天夜里,薛临临走之前,她听见他叹息着唤了一声阿潮,她抬头看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