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她从良家子变成奴婢,从父母的掌上明珠变成任人作践、侮辱的贱奴,她不是没想过死,但她咬牙撑了下来,她能回家的,回家了,一切都能再好起来,她为着这个念想苦苦支撑到现在,但老天,好像并不肯放过她。·3!3^y!u′e.d·u′.~c~o,m/
“回来吧,”王存中转开脸,“有我在,再没有人敢欺辱你。”
锦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了,摇了摇头:“我知道了。我不回来。”
她甩下他快步离开,王存中追出去两步,慢慢停住。
她不会回头的,她会被王十六拖着,卷进她无法掌控的旋涡。那个鲁莽疯狂的王十六,从不管别人死活,从来只考虑自己,但他,决不允许她伤害到母亲,伤害到他在意的人。
锦新越走越快,眼泪滚下来,用力又抹掉。
都不在了吧,她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她念了这么久,想回去的家。她没有选错,王十六会杀了王焕的,她也会竭尽全力帮她,不过,她还要杀了王全兴。+微?趣~小,说′ ′更`新~最\快?
“锦新,”周青迎面走来,“我到处找不到娘子。”
他总觉得王十六今天的情形不对,所以没敢走,潜伏在府中,后面看见王十六做了醒酒汤去灵堂,那边守卫太多,他不能靠得太近,于是守在墙外听着动静,结果只是一转眼,就找不到王十六了。
锦新抬眼:“你们是不是要动阿郎?”
周青心里一跳,下意识地握刀,她摇摇头:“我帮你们。”
前院。
王十六挣脱裴恕,转出墙角。
愤怒丝毫不曾排解,亦且又添了迷茫。王存中已经知道了,他肯定还会再阻拦她,该怎么办?
“你已经暴露,不可能得手,”裴恕追出来,低着声音又快又急,“以后不要轻举妄动,王焕多行不义,自有朝廷律法惩治。”
朝廷律法要是有用,薛临又怎么会死?王十六在强烈的愤怒中正要驳斥,忽地又顿住。.k¨a*n′s~h¨u+q+u′n?.¢c,o?m/
他不可能是说王焕擅自攻打洺州的事,节度使干这种事的多了,而且朝廷还正式任命了王焕。一定还有别的,朝廷不能忍的罪行:“他做了什么?”
裴恕没有回答:“你不要再动,一切有我。”
里通突厥,王焕最致命的罪行。这些天他的人明察暗访,已经有了眉目,他亲身来到魏博,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扳倒王焕,另立魏博节度使,交给他来办,她不必再背负弑父的罪名,他也会安排好一切,为平定河朔落下第一锤。
“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不信你。”王十六冷冷道。
裴恕顿了顿:“国家大事,非是你能窥探。”
是了,他一直都是这样,端着个正人君子的架子,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王十六觉得厌倦,要走时,心念忽地一转。
他亲身过来,不可能是为了求娶,他必定已经抓到了王焕的尾巴,预备下手。他的手段她见识过,他能调动的力量也远比她多得多。下毒已经行不通了,王存中以后必定会处处防范,让她束手束脚。但她,可以利用他:“好,我不问,还是从前说的,我帮你,我们一起。”
一刹那间,时间仿佛闪回到南山那夜,她第一次对他这么说的时候,裴恕看着她,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此时也不想细究,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提防王存中,若是不对,立刻来找我。”
王存中没有当面揭穿她,但拿走了证据。碗的碎片,还有醒酒汤的残留,有这些在手里,随时都能出来指证。
王十六点点头。王存中近来水涨船高,舍不得抛下节度使二郎君的好处呢,她自然会加倍提防。
“不过也不用怕,”裴恕低着声音,“我们的亲事明天就能定下来,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没有人敢动你,无论有什么变数,你只管抬出来我,自有我替你解决。”
王十六抬眼看他,觉得可笑。听不懂人话吗?她说了不止一遍,她绝不会嫁给他。“好。”
既然还要用他,也少不得,忍住不去驳斥他。
裴恕松一口气,轻轻拥她在怀里。她的手冰冷冷的,神色也是,他能感觉到这个拥抱跟以往的都不一样,但眼下酒意涌上来,似乎也差不多了。
第二天王焕果然请了男女媒人,合了八字,换了庚帖,亲事自此敲定。
阖府上下欢喜庆祝,歌舞丝竹之声从早到晚不曾停过,魏博各州收到消息也纷纷来贺,一连数日,门前送贺礼的车马络绎不绝。
冬月的最后一天,成德节度使李孝忠的贺礼也送到了。
十几个箱笼结结实实堆满了厢房,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各种奇珍异玩都有,王十六对这些丝毫没有兴致,也就从来没问过,直到夜里时,锦新带着侍婢,送过来两个箱子。
一大一小两个檀木箱,光亮润泽,古朴典雅,锦新道:“这两个箱子跟其他的好像都不太一样,娘子要么看看?”
王十六随手打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