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撑着伞,替她挡着风雪,“马受了伤,正好也歇歇。·兰\兰~文^学* ¨已?发¢布_最.新?章/节?”
眼下,也只能歇歇了。王十六抬眼,不远处风陵渡口客栈的招牌隐在风雪里,这个地方,住宿饮食很是方便,裴恕留她在这儿,也不算很为难她。“走,去客栈投宿吧。”
雪越来越大,鹅毛似的,翻卷舒展,王十六慢慢走着,听着靴子踩过,雪片被压实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东海的雪,是什么样子?薛临总说,以后会带她去东海,带她游历天下名山大川,现在,她终于能出来了,生平头一遭走了这么远的地方,看了这么多风景,可那个说好陪她一起看的人,永远回不来了。
官道上。
雪片密密麻麻,挡得连路都看不见,裴恕脸上被风吹得冰凉,眼皮上却一阵一阵,火烧也似。
那个轻薄浮浪的王十六,竟敢。
但她为什么,要吻他的眼睛?
就算他与男女情事绝少涉足,但也知道,情动之时,怕是要唇舌厮磨,绝非她这样古怪冒犯的,吻他的眼睛。-完/本¨神+站_ ?无*错~内-容¢
身后马蹄声急,王崇义追了上来:“裴公,我劝了我妹子好几句,她这会子往风陵渡口投客栈去了。”
风陵渡是大道通衢,附近客栈又多又洁净,这大雪天,她还带着伤,住下也好。裴恕点点头,手心里蓦地一热,荡起一缕说不出的缠绵之意,仿佛她的唇又吻在上面,轻,软,花瓣一般,饱满的形状。
“郎君,”郭俭从前面探路回来,落了满身的大雪,“前面路上已经积雪了,要么也歇一会儿,等雪小点再走?”
也?他为什么说也,因为王十六歇下了吗?他们现在,不自觉中都把他两个相提并论了吗?裴恕心中一凛,回想起方才那缠绵悱恻的滋味,顿时警铃大作。
他于男女情事绝少涉足,头一次碰上这种情形,说到底,还是被她扰动了心神。′z¨h′a~o-x^s·.?n\e/t`须得离她越远越好。“趁现在路还能走,尽快赶路,过了华阴再歇。”
众人得了命令,顶着风雪继续向前,裴恕走在最前面。这样大雪,夜里路面多半要结冰,雪中还能行走,结了冰,就是寸步难行,明天她也未必能够动身。如此,到长安之前,他大抵,是不会再碰见她了。
也就不必再因为她,一次次心志动摇,上次这样发怒,算算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又一阵朔风卷着雪片扑来,裴恕随意拂了下,忽地想到,他若是不想再让她纠缠,有的是手段杜绝,为什么却一而再,再而三,纵容她到如此地步呢?
第二天时,雪虽停住,地面却结了冰,湿滑难行,王十六赶着上路,但路滑马伤,只走了二十几里地便不得不停住,就这样越落越远,到后面,再不曾追上过裴恕。
四天后。
车子到达长安,王十六抬眼,望见高耸入云,巍峨的城墙,一时间百感交集。
长安,天下最繁华的都城,薛临出生在这里,在这里长到七八岁,她曾无数次和薛临说过要来长安,看看他从前生活的地方。如今,她终于来了。
车马驶进城门,王十六贪婪地看着,听着,满眼都是陌生的景色,满耳朵都是陌生的口音,然而,这是薛临出生的地方,只这一点点联系,已经足够让她生出亲近,眷恋了。
“娘子你看,树上都包着彩绸,还扎着绸花呢。”锦新指着远处,小声说道。
王十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宽阔的街道足够七八辆车子并排行驶,街道两旁的树木上包着彩绸,挂着红绿绸缎做出的花朵和叶子,乍一看,就好像不是冬天,而是繁花似锦的春日。
长安,竟如此壮美繁华,若是薛临也在,他们该有多少话要说啊。
“这得花多少钱啊,”这几天看她心绪平静,周青的精神也跟着放松许多,笑着说道,“天子脚下,果然富庶。”
王十六沉沉望着:“应当是有什么盛事,所以这样装扮。”
薛临说过的,每逢异邦使者前来朝贺,或者圣人的千秋节,再有元日、元宵这些节日,长安城都会装饰得花团锦簇,天街上洒水铺沙,沿途围锦步障,树木包彩绸花叶,甚至连城中的流水里,都会放上彩绢的鸭子、鹅儿。
只是眼下不年不节的,又是为什么盛事,这样盛大地装扮呢?
“那好像是个茶楼,”锦新指着不远处一座两层楼阁,“娘子要不要去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去坐坐吧,”周青也道,“一大早赶路到现在,该歇歇了。”
王十六点点头,那茶楼地势高,正好能俯瞰长安,她也想,好好看看薛临出生的地方。
茶楼里。
王十六拣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茶博士殷勤送了水,上了干湿果碟,笑道:“客人有什么吩咐,叫一声某就来了。”
王十六看着窗外色泽艳丽的绸花,随口问道:“近来城里有大事吗?装饰得这般富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