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裴恕做个人质,但粮仓这一烧,激怒了他。*l_a~n!l^a?n,g?u*o`j′i^.?c~o-m+
嗖嗖!几支冷箭越过人丛,射向裴恕,有些机灵的牙兵同样听出了王焕的弦外之音,决意下死手。
“阿耶,”王十六高叫一声,“擒贼先擒王!”
隔着重重叠叠的甲光和兵刃,裴恕看见她眼中的煌急。擒贼先擒王,固然可以是提醒王焕先拿下他,也可以反过来,提醒他先拿下王焕。她倒是不怕露馅。
尖锐紧绷的女子声音,夹在厮杀声分外刺耳,王焕沉着脸下令:“押十六娘子回去!”
一队牙兵应声而上,王十六一鞭挥去:“滚开!”
她不能走,裴恕只有这么点人,他是不怕死的了,但,她很怕他死。她得留在这里,她得守着他,护着他,她决不允许自己再失去他。“随我杀进去!”
侍卫得了命令,拔刀与牙兵斗在一处,王十六急切着不能冲破关卡,听见又一匹报马由远及近的喊声:“报!马场失火,马惊了!”
蹄声如雷,震得大地都在颤动,王焕抬头,望见远处滚滚烟尘夹着火光,是他的军马,成群结队冲出马场,其中有些着了火,嘶叫着四下冲撞,无数士兵惨叫着被踩在马蹄下,临近的马匹一不留神沾上,立刻便是新一团火球,星星点点,转眼便成燎原。!幻,想!姬· ¢最*新`章?节*更~新¨快·
若只是火,无非分兵扑救,但着火的军马速度极快又毫无秩序,即便最悍勇的士兵也挡不住,包围圈霎时便冲得七零八落,王焕刷一声拔刀。他的一千骑兵,魏博牙兵中最精锐者,他花费无数心血银钱培育出来,全天下最好的军马,完了。“不论死活,拿住裴恕的,赏万金,策勋十二转!”
牙兵得了号令,吼叫着再次向前,使团被压成一小团,钉在台阶上,却在这时,牙兵内部突然骚动起来,无数黑衣人从中跃起,是裴恕的内应,像逆行的箭,飞快收割着敌手的性命。“撤。!咸`鱼_看*书¨网+ +免?费¨阅\读.”紫衣的身影动了,裴恕看一眼王焕,迈步下阶。
“追,”王焕吼一声,“休要放跑裴恕!”
满眼都是火,满眼都是杀声。残阳如血,照着这人间炼狱,王十六觉得恶心,想吐,在强烈的晕眩中本能地拔刀。砰!一匹着火的军马重重撞来,锁闭的营门被撞开一个豁口,紧跟着紫衣一晃,裴恕纵马冲了出去。
轰!火焰一霎时激荡,热烘烘地扑上人脸,空气烧出虚幻的影像,王十六怔怔叫了声:“哥哥。”
去马如飞,霎时已甩下她数丈远,裴恕没有回头,看都不曾看她一眼,王十六在恍惚中飞身上马,追在他身后。
逃啊,哥哥,你能逃出去的,就算要我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一定要让你活下来!
“回去,”身后一鞭抽来,王焕纵马越过,“少给我添乱!”
手腕上立时便是一条血痕,隔着茫茫烟火,王十六看见紫衣的身影一晃,冲出寨门,可外面还有很长的路,很多魏博兵,到处都是火,她不能回去,她得守着他护着他,谁也休想再伤害他!
“虎贲营抄近路,去西门!”王焕高声下令。裴恕去的是西边,他进城走的也是西门,西边接壤永年,大概城门外头,便是永年接应的援兵。
虎贲将军引着部下奋力想要冲出,无奈到处都是奔马和乱兵,急切中穿不过去,王十六咬着牙,拣着人少的地方,紧紧追着。
近了,又远了,熟悉陌生的身影,一切都裹着烟火,蒙着梦魇般的光影,带来的侍卫失散了大半,渐渐的,只剩下三四个人跟着她,更前面王焕带着亲卫还在追截,他们就是不肯放过他。
愤怒,还有逼得人快要发疯的恐惧,王十六在一阵阵窒息般的抽痛中紧紧捂着心口。她不会让他们得逞,谁也休想伤害他!
“报——”前面来了报马,嘶喊着冲向王焕,“节度使,洺州军攻打西门!”
果然。王焕沉着脸:“左军立刻去西门,协助守城!”
“报——监牢被偷袭,俘虏都跑了!”
“报——洺州军攻打南门!”
接连不断,报着凶信的报马,越来越响,城门外激越的战鼓声,王焕心中一凛。到这时候,突然回过味儿来,裴恕不是想逃,他是要攻城。
明面上只带十几个人进城谈判,让他掉以轻心,疏于防范,暗地里早安插了细作,放火,毁军马,放战俘,为的都是让城中大乱,好里应外合,一举破城。终日打雁,却让雁啄了眼,他看轻裴恕是个文人,没想到竟被他算计了!“右军去南门增援!”
抬头,最前面烟火中紫衣一动,裴恕也正看过来,身边除了原来的侍从,还有从四面八方不断加进来的黑衣人,七七八八,总也有上百,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内应?怒到极点,王焕自马背上一跃而起,手中大刀劈头斩下:“裴恕,纳命来!”
王十六终于冲到了近前。刀锋映着残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想叫,叫不出声,头颅里嗡鸣着,王焕的脸突然变成了王崇义,在同样的暮色,同样的火光、血光里。
世界突然静止,唯有那把劈向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