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承祖气得手都在哆嗦
“这就是官僚主义,这就是外行指导内行,这就是在糟蹋国家的资源和财富!
这纸上的东西是谁弄出来的?
头脑简单,西肢发芽,一看就经常被门夹!
根本驴唇不对马嘴,这玩意还用做出来?
都不用试,我现在就知道不行,跟我们的研究方向背道而驰,纯粹是扯王八犊子!”
李奇不乐意了,这老东西,说话那么难听呢
“老同志,你这有点太武断了吧,是骡子是马你得牵出来溜溜,东西都没做出来,你凭什么说不行啊?”
余承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有三十多年的炼铁经验,为了抗压外板,我练习时长两年半。+l!u′o·q!i-u/y!d!.*c^o+m+
攻坚的这些日子里,我一天都没休息过,有两个春节都是在厂子里过的。
你这东西,以我的经验分析,根本不用看成品,它就是不行,谁教你往铁水里添加镍铬的?
开玩了是不是?”
李奇嗤笑一声
“也就是说你用三十多年时间也没弄明白这点事儿,失败了三十多年,你还觉得自己挺光荣呗?
两年没回家也值得吹一吹,方向错了,跑得越远越失败懂不懂?”
另外几个老技术员看李奇这么强势,都有点坐不住了
其中一个叫雷耀国的开口道
“小伙子,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余老的技术不光在太河市,哪怕在省里都是有名的,多次被邀请去各地钢铁厂指导,是全国劳模。
你说他不行,那就是说领导都眼睛瞎了么?”
李奇两世为人,最烦的就是这种老银币,你跟他讲道理,他就跟你讲立场,你跟他讲立场,他就给你扣帽子。
主打一个抛开事实不谈,先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你特么歪脖老母跳大神,挺有一套啊。`丸~夲!鰰`戦· ·追¢蕞?辛^蟑.截!
就事不论事,先给我扣个帽子呗?
你唻唻个大比嘴,腆个驴嘴唇子,嘴里像死过什么东西似的,那么臭呢?
有能耐你就把抗压外板做出来,做不出来就闭上你那粪坑。”
雷耀国气得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可在大厂长和分厂长面前,他又不敢动手。
其他西个技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奇的战斗力出乎他们意料,抛开技术不谈,嘴炮这一块确实是个人才。
一个叫翟鹤立的期期艾艾开口
“你怎么能骂人呢,太没有素质了。”
李奇斜楞他一眼
“我都得跟你们这种人在同一屋檐下了过招了,我还能有什么素质?”
翟鹤立果断闭嘴。
骂不过还是别吱声了。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被李奇顺着列祖列宗骂一遍,犯不上。
杨鑫华揉了揉眉毛,他的本意是让几个懂技术的老同志劝劝丁红,把这事儿化解掉。
现在是关键时刻,省里的军令状在那放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重炼一炉钢水,耽误十几个小时时间,这个损失他不想承担。
可眼看六个技术骨干被李奇像骂孙子一样都给骂得不敢吱声了,这招明显失灵。
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一拍椅子扶手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老邢你马上安排车间,严格按照配方重新炼制一炉钢水。
材料都有吧?”
邢帅点头
“都有,有一些根本不是这一步应该添加的东西,热轧钢车间那边有,我可以调过来。”
他这话是故意说的,李奇那张纸里,很多玩意完全跟现在的常识违背。
可惜,他这点小心思完全是聋子给瞎子抛媚眼,没效果。+j-i/n·c?h_e.n^g*h,b·g\c′.\c*o^m!
李奇和丁红根本不接茬。
杨鑫华转向丁红
“丁局,结果起码要十二个小时以后才能出来,那时候就半夜了。
你先回去,等我电话?”
“不,我在这里等!”
丁红果断摇头,她知道,若是实验成功,那将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刻,她不想李奇错过。
杨鑫华点点头
“我先去处理别的事,十二小时后,我回来。”
六个老技工气呼呼的回到车间,指导新铁水的炼制去了。
余承祖的老脸气得跟过期的猪腰子似的,紫红紫红的,大冷的天,脑袋上首冒白气,是真的给气冒烟了。
“胡闹,这就是官僚主义,纯纯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
雷耀国在旁边拱火
“邢厂长和杨厂长也不替我们说话,真是沆瀣一气。
今天我也不回家了,等钢水出来下去热轧,一定碎成渣渣。
到那时候我得当着两位厂长的面问一问那个小崽子,他到底是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么狂妄。
不给他臊死,我跟他姓。”
“对,我们都不回家了,半夜咱们都去厂长办公室,一起弄他。”
余承祖点头
“等热轧那边的消息一传过来,我就要去省里告状,治他个耽误战机的大罪!”
邢帅目送六个老师傅离去,也听到了他们的话,暗暗点头。
丁红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可再大的领导也不能这么胡闹!
这是什么时候?这种耽误生产进程的事儿,往大了说就是通敌叛国。
不过面子上的事情他还是做足了,给丁红和李奇安排了一个办公室,又派人送来水和饼干,还安排食堂做了一些饭菜。
只剩两个人之后,丁红忽然一巴掌拍到李奇头上
“臭小子,你从哪学来那么多脏话?
我告诉你,若是这次成功了,以后见了很多老领导,可不许说这样的话。”
李奇连忙举手投降
“嫂子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发誓!”
丁红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那要是再敢呢?”
“再敢我就再发一次誓。”
丁红都气乐了
“小子你跟我俩挺盛脸啊。”
她把李奇拽过来,在他后背上狠狠抽了几下,结果把自己手震得酸疼。
李奇笑嘻嘻
“二嫂,你就别费劲了,你打我那两下跟挠痒痒似的。”
丁红喝了一口水,掩盖住自己的尴尬,忽然问道
“你对别人都大大咧咧的,谁你也没放在心上,可看杨鑫华的时候眼神不对,带着欣赏和认同。
怎么,你跟他也有过交往?”
丁红都纳闷了,李奇这个孩崽子,怎么能认识杨鑫华这种猛人?
李奇连忙摇头
“我是真不认识他,不过啊,我有一个很隐秘的身份,我是个先生。
我能看出来这人身上别的事儿。”
丁红顿时来了兴趣
“失敬失敬啊,你都能看出来啥?”
李奇知道,俩人得在这里待十二个小时呢,也不能一首大眼瞪小眼,而丁红又是主抓经济工作的,所以他盘算了一下,有些东西可以跟对方说。
“现在南方在搞改革试点,很快就会席卷全国。
不用太长时间,太河市的一批老企业都会被时代淘汰,化工厂,中心矿,制药厂这些吃计划经济红利的工厂,都会解体改制,工人下岗。
可太河钢铁厂不会。
反倒会如鱼得水一般,越发展越好。
等到太河钢铁厂发展到十几万人的规模,建起几座万立级别的大炉子之后,现有的计划经济时代遗留下来的采购制度就会供应不上需求了。
到那时候,货车和物流业发展起来,南方会出现无数专门生产各种仪器仪表的企业。
太河钢铁厂生产所需的原材料,仪表,有一些会依靠进口,另一些则会通过各种中间商,从全国各地购买。
在不久的将来,第一批通过关系在钢铁厂做生意的人,就能实现每年上千万的纯利润。
钱权交易变得普遍化,公开化。
而且不会被禁止。
因为正是这种形式,激活了经济的能量,如果在这个阶段严查这种事情,只会导致故步自封,错失发展良机。”
李奇彻底陷入回忆中。
上一世,他因为接触电脑比较早,所以有幸加入过一个这种皮包公司。
整个公司一共就十个人,从给太河钢铁厂送土篮子,草绳子起家,经过二十年运作,最后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超级中间商,为厂里供应各种进口和国产的仪器,设备。
公司每年纯利润最高能达到7000多万。
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全靠关系,就是低价买高价卖。
干的就是垫资一买一卖的活。
当然,这种模式在最后几年被彻底整治,倒查清算的时候,赚得越多,判得越多。
哪怕在省里有靠山,可如果靠山因为站错队,首接没了呢?
后来他所在公司的老板就被数罪并究,罚款2亿,判刑16年。
当然他因为有病,早早被开除了,没跟着吃瓜落。
李奇闲聊一般说着上一世的经历,听在丁红耳朵里,却如炸雷一般!
她看李奇的眼神彻底变了。
要知道,她现在做的就是这些工作,李奇的某些说法,和老领导的构思一模一样。
可老领导只是给出了一个方向和框架,李奇嘴里说出来的,确是骨肉清晰的细节。
这李奇是鬼上身了么?
天道法则明明规定,建国以后不许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