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十几艘“虚空掠夺者”显然被这无法理解的一幕吓住了,巨大的眼球中红光急促地闪烁,显示出其内部运算系统的极度混乱。ˉ?E:=-Z?D?小??说[网;? {更&新?ˉ?最)快μ
“无法理解的攻击方式!超越资料库所有记录!”
“将此定义为‘如来级’抹杀!上传数据!请求最高指令!”
它们没有逃跑,而是选择了将我的信息上传。
“不能让它们把情报告传回去!”张凡前辈急道,“否则黑手立刻就会针对你的能力,开发出新一代的《裂魂经》!”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我没有再给它们任何机会。
我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剩下的所有“虚空掠夺者”,轻轻一握。
“万相,皆为我执。”
随着我平淡的声音,琉璃宝镜光芒一闪。
所有被我“观照”到的“虚空掠夺者”,它们赖以存在的“法则基础”,在这一刻,被我强行定义为了“虚妄”。
下一刹那,十几艘巨大的战舰,如同梦幻泡影一般,同时、同步地,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就是我现在的战斗方式。不再是愤怒的毁灭,而是平静的抹杀。
因为在我眼中,它们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一种被“黑手”扭曲后的“非相”。
我所做的,只是让“非相”,回归它本来的“无”而已。
青萝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前的一幕,已经彻底超越了她对“战斗”二字的理解。
张凡前辈则是长叹一声,既有欣慰,又有感慨:“以‘如来’心境,行‘明王’之事。小子,你已经走上了一条前无古人的路。不过,这样也好。对付黑手这种不讲道理的邪魔,就需要你这种更不讲道理的‘道’。”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危机解除之时,那片虚空掠夺者消失的地方,一缕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精纯的黑色气息,并未随之消散。
它在虚空中一阵蠕动,竟然化作了一行由纯粹恶意构成的黑色文字。
【样本“如来”已归档。晓税CMS 耕欣醉哙】
【《裂魂经》升级中……】
字迹缓缓消散,但这股深入骨髓的嘲弄与冰冷,却清晰地传递到了我们每个人的心底。
我的脸色第一次,在进入“如来”心境后,微微一沉。
“它还是把信息传回去了。”张凡前辈的声音干涩无比:“而且……它在嘲讽我们。在它看来,我们的一切反抗,都只是在帮它完善它的‘作品’。”
张凡前辈的话,如同一块冰冷的巨石,砸入我们刚刚获得一丝喘息的心湖,激起无尽的寒意。
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被激怒、被战胜、被消灭的传统意义上的敌人。
它没有情绪,没有欲望,甚至可能没有“生命”的概念。
它更像是一个宇宙级的、冷酷的程序员,而我们所在的世界,包括佛与魔,善与恶,都只是它程序中的代码。
我们的每一次反抗,每一次挣扎,每一次看似胜利的壮举,都只不过是在为它提供新的数据,帮助它的程序进行优化和迭代。
我们越是反抗,它就变得越是完美。
这是一种足以让任何英雄都感到绝望的认知。
“它在学习我。”
我轻声说道,声音里没有了此前的平静,多了一丝凝重。
我的“如来心境”能让我观照诸相非相,但“黑手”的行为模式,已经超越了“相”的层面。它是在制定“相”之所以存在的“规则”。
我能抹除一张画,但它能修改画笔本身。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张凡前辈的声音愈发虚弱,他强撑着精神说道:“界外虚空,是它的猎场。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像是黑夜里点燃的火炬,虽然刚刚熄灭了一队猎犬,但猎人已经看到了我们的火光。必须找到一个连猎人自己都感到棘手,不愿意轻易踏足的泥潭。”
“这样的地方……存在吗?”青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连佛国都被侵蚀至此,还有哪里能够幸免?
张凡前辈那双金色的猫瞳,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回无量法界。”
“什么?”青萝失声惊呼,“回到那个疯人院里去?那里是黑手的大本营,我们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没错,正是要自投罗网。辛捖本鰰栈 已发布罪辛彰结”张凡前辈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疯狂的光芒:“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黑手的‘思维’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它会计算我们逃跑的最大概率方向。但它绝不会轻易想到,我们会主动回到它的‘实验室’核心。这能为我们争取到最宝贵的东西——时间。”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更重要的是,小子,你的‘道’已经不同了。你不再是手持利刃的战士,而是一面镜子。镜子,要放在最多的人面前,才能映照出最多的‘相’。”
“无量法界,那里有最多的‘样本’,有最极致的‘扭曲’。你要看清‘黑手’的本相,就不能远离它的‘作品’。”
我瞬间明白了张凡前辈的用意。
逃避,是无法战胜一个以学习为生的敌人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到它的面前,看清它的本质,然后,从“规则”的层面,找到破局之法。
“好。”我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归于平静,“我们回无量法界。”
在我的“观照”下,一条由无数破碎的因果线汇聚而成的、几乎看不见的轨迹,在虚空中缓缓浮现。
我迈出一步,带着青萝与张凡前辈,踏上了这条回归之路。我们的身形瞬间变得模糊,如同融入了一道光的倒影,以一种超越时空逻辑的方式,向着无量法界的方向跃迁而去。
……
无量法界。
这里的天空,依旧是那种令人压抑的、铅灰与暗金交织的颜色。
但与我们离开时相比,这里不再死寂,反而……充满了某种病态的、狂热的“生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檀香、血腥与某种甜腻腐朽的奇异味道。
宏大而欢乐的佛号声,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潮,从法界的四面八方传来。但佛号声中,却听不到丝毫的慈悲与宁静,只有一种歇斯底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喜。
我们出现在一座巨大的山巅,俯瞰着下方的大地。
眼前的一幕,让心境早已古井无波的我,琉璃宝镜的镜面都泛起了一丝涟漪。青萝更是死死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恶心。
整个大地,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朋的“祭台”。
无数曾经庄严的佛陀、慈悲的菩萨、威武的罗汉,此刻都像着了魔一样,脸上挂着痴狂的、幸福到扭曲的笑容,参与着一场……盛大的狂欢。
一座由无数佛陀手臂堆砌而成的莲花宝座上,一位菩萨含笑将自己的头颅摘下,高高举起,任由脑髓所化的“智慧甘露”洒落,下方的信徒们疯狂地张开嘴去承接,脸上露出无上的满足。
一条由鲜活的心脏铺成的大道上,一位位罗汉满脸虔诚地走过,每一步都会踩爆一颗心脏,溅射出的“慈悲之血”被他们认为是无上的加持。
他们相信,走完这条路,就能获得“大解脱”。
天空之中,无数貌美的菩萨天女,正跳着妖异而神圣的舞蹈。
她们的身体在舞蹈中不断地分解,化作金色的血肉之雨,洒落大地。而下方的佛陀们则沐浴在这场“圣雨”之中,发出满足的、幸福的叹息,仿佛得到了最终极的净化。
他们没有被魔气污染。
他们身上流转的,依旧是纯正的佛力。
但他们的“道”,已经被《裂魂经》从根上改写了。
新的经文告诉他们,执着于“我相”,是痛苦的根源。
因此,舍弃自己的肉身,舍弃自己的智慧,舍弃自己的一切,将自己“奉献”出去,成为滋养“佛法”的资粮,才是最快、最彻底的“成佛”之道。
“牺牲”被定义为“崇高”。
“自残”被定义为“精进”。
“吞噬同类”被定义为“传承”。
这是一场以“解脱”为名的,盛大的、欢乐的、自相残杀的……饕餮盛宴。
“黑手……它……它把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自我毁灭的永动机……”
张凡前辈的声音干涩无比,他显然也被眼前这疯狂的景象所震撼。
“他们疯了……他们都疯了……”青萝的声音在颤抖。
“不,他们没有疯。”我平静地说道,“他们只是……相信了另一套‘真理’。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神圣而正确的。”
就在这时,一位路过的菩萨注意到了我们。
他身上挂着七八条属于不同佛陀的手臂,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他看到我们三人完好无损,脸上立刻露出了悲悯与惋惜的神情。
“三位同修,为何还执着于这具臭皮囊?”他热情地走上前来,用一种劝人向善的口吻说道:“为何不加入这‘大解脱’的盛宴?看,佛法是如此的慷慨,只要你愿意奉献,就能立刻得到圆满。来,让我来帮你一把,斩断你的‘我执’吧!”
说着,他抬起一根不属于他的手臂,手臂化作一柄锋利的金色戒刀,面带微笑地,向我当头劈来。
在他的眼中,杀死我,是在“普度”我。
青萝下意识地就要拔剑,却被我抬手拦住了。
我看着他,没有动。
我身后的琉璃宝镜,无声地浮现。
我没有去抹杀他,也没有去抵挡他的攻击。
我只是,将他的“相”,原原本本地,映照在了他的面前。
镜子中,清晰地呈现出他的模样。
那不是他自己认知中,那个为了“大解脱”而奉献,面带幸福微笑的“求道者”。
镜中映出的,是一个肢体扭曲,身上挂满了不属于自己的残肢断臂,脸上笑容癫狂而痴傻,双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怪物。
这还不是全部。
琉璃宝镜所映照的,并非只有“此刻”。
在怪物的身影之后,一个虚影缓缓浮现,重叠在一起。那是一个宝相庄严,眉目间满是慈悲与智慧的菩萨。
塔手持净瓶,甘露遍洒,曾为了一只在战火中受伤的兔子而讲法七日,也曾为了化解凡人国度的百年旱灾而耗尽自身一半的法力。
那是……曾经的“祂”。
“啊……”
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嘶吼,从这位菩萨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眼中幸福而狂热的光芒,在看到镜中那个重叠的、矛盾的自我时,开始剧烈地闪烁、混乱。
他所信奉的《裂魂经》告诉他,现在的他,是走在最正确、最崇高道路上的“圣者”。
但琉璃宝镜映照出的、源自他神魂最深处的“本相”,却在告诉他,他只是一个迷失了本心,面目全非的“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