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微′趣·小*说? +首?发¢”
王狗剩被周围异样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一边和廖大智将尸体抬上独轮车,一边低声问。
“您现在贵为百户,为何还要亲自搬尸啊?”
廖大智也不懂。
连着两次见到陈策对尸体表现出这么浓厚的兴趣,他现在真的开始怀疑陈策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陈策脸色一正。
“搬尸体怎么了?”
“往小了说,尽快清理尸体能避免发生疫病!”
“往大了说,能让咱们的袍泽往生极乐,让蛮子们去阎王那报道!”
“所以搬尸体绝对不是什么晦气的事儿,咱们不要引以为耻,反而要引以为荣,意义重大!”
“再说了。”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搬尸的活儿总要有人干,杂役也好,百户也好,都是当兵的。”
“打仗守国门是责任,清理战场也是责任,不分什么高低贵贱。”
这话让王狗剩和廖大智心头一热,肃然起敬。
两人不再多想,也不在意旁人目光,专心跟着陈策清理战场。
陈策心里乐开了花。
这次攻城狄兵丢下几千具尸体,远非之前小打小闹可比,狠狠捡捡捡!
【气血+1】
【悟性+1】
【体质+1】
他正忙摸得不亦乐乎,传令兵却找了过来。
“百户大人,守备大人有请!”
陈策只能带着些许不舍,随传令兵而去。
守备府内,陈策见到了北固关的最高长官——守备范永康。
“你就是陈策?”
范永康抬起眼皮,语气平淡。~e/z\k!a/n.s`.!c?o?m+
“卑职陈策,见过守备大人。”陈策抱拳行礼。
“嗯。”
范永康点了点头。
“不错。”
“小小年纪便已是锻体中期修为,战力勇猛,阵斩百夫长,乃我北固关的栋梁之才,前途无量。”
“守备大人过誉,这是我分内之事。”
陈策客套着,心中却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本官向来赏罚分明,更重视人才!”
范永康手指轻轻叩了下桌面,“你这百户头衔,原先不过是个虚名。”
“现在,本官正式给你划拨一百人的编制!”
陈策心中微动,听起来像是提拔重用?
“然而!”
范永康话锋一转,语调严肃起来,“此战虽胜,蛮子狼子野心不死!”
“其他关隘压力骤增,兵力捉襟见肘!”
“尤其是那龙门口前哨百户所,急需一员强将即刻前往坐镇!”
“本官思虑再三,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龙门口?
陈策心头猛地一沉。
他在军中时日虽短,却也隐约听说过,那是块悬在北狄嘴边的肉!
位置孤立,防御薄弱!
“事关重大,军情如火!”范永康不容置疑地下令,“即刻整军出发!不得延误!”
“北固关若因此有失,你便是十恶不赦!”
“……卑职领命。”
陈策压下翻腾的念头,抱拳应声,转身离去。
直到陈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一直侍立在旁的千户才忍不住小声开口。-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守备大人,那龙门口……不是已在上次军议中,被总兵大人划给狄人作为补偿了吗?”
他顿了顿,更加不解,“您既然赏识这陈策,为何却将他派往绝地?这岂不是让他去送死?”
“送死?”
范永康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因为我认得他。”
“哦?”
千户一愣。
“这小子,本就是世袭的靖远伯继承人!”
范永康想起来就乐,“这小子有种啊,竟然睡了公主,哈哈哈哈!”
“皇帝差点气死!”
“这才把他夺爵去籍,贬为贱奴,发配来这北疆做了杂役!”
范永康端起茶杯,慢悠悠呷了一口。
“我本以为这等纨绔,来了这里熬不过两月就得死在蛮子手里。”
“哼,谁承想,这小子竟然开了窍,不仅突破到了锻体中期,还斩了一个百夫长,爬上了百户位置!”
他放下茶杯,声音里透着寒意。
“之前是本官没留意,现在既然知道了,岂能容他再往上爬?”
“这北疆一个萝卜一个坑,让他爬上来,岂不是要顶了本官的位置?”
“皇帝本就想让他死,我们送他一程,既绝了后患,又能做个顺水人情,岂不两全其美?”
千户恍然大悟,脸上露出钦佩又了然的笑容。
“原来如此!守备大人高明!卑职明白了!”
……
守备府外。
王狗剩和廖大智正看着守备拨给陈策的“一百精兵”
——一群须发花白、缺胳膊少腿的老弱病残!
两人脸上都有些发白。
陈策看着眼前这支破败不堪的队伍,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这范永康果然认得他!
所谓的重用,分明是让他去送死!
“狗剩,廖大哥。”
他转头看向身边仅有的两个熟人,语气郑重,“你们都看见了。”
“这趟差事,非但不是前程,反而是条绝路,九死一生,你们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他现在是百户,划拨两个人到自己手下的权力还是有的。
王狗剩脖子一梗,攥紧了拳头。
“我不管什么前程后程!我只知道跟着陈哥能杀蛮子,痛快!”
廖大智看着那些老弱残兵,心头苦涩,但还是重重一点头。
“百户,您以后就叫我大智吧,我相信您,跟着您必然能建功立业!”
见他们眼中一片坚定,陈策心中那点被算计的怒火反倒沉淀了下来。
奶奶的。
他迟早找回来!
“好!准备出发!”
在周围兵卒或同情、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
陈策率领一百老弱残兵的队伍,默默开拔,离开北固关,一头扎进北地刺骨的寒风中。
路途比想象中更艰难。
寒风如同无形的刀子,轻易穿透薄薄的粗布衣,直往骨头缝里钻。
行进了不到二十里,队伍就出了问题。
几个年老体衰的老兵脸色死灰,牙关打颤,脚步踉跄,终于支撑不住,扑通倒在了冷硬的草地里。
队伍停了下来,死寂的气氛开始弥漫。
陈策排开众人,走到倒地的老卒身边。
蹲下身。
他没有责备,只是伸手握住对方一只冻得乌紫僵硬的手腕。
下一刻,一股温和而坚韧的气血之力,悄然从他指尖渡了过去。
只见那老卒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将死的身体被生生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陈策如法炮制,又为另外几人渡入气血。
几个被救醒的老兵茫然看着眼前的年轻百户,难以置信。
他们这些人命贱如草芥,何曾想过会有军官耗费宝贵的气血救他们?
喉咙里堵着滚烫的情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他老兵默默看着这一幕,冰凉绝望的心底,像是被投进一小块烧红的炭,蓦地暖和了一下。
再看向陈策时,眼神里已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靠着陈策不断以自身气血救人,这支本该在路上就散掉的队伍,硬是咬着牙,挣扎着走了八十里。
终于,灰蒙蒙的天边尽头,一片破败得不成样子的村落轮廓显现出来。
龙门口,到了!
陈策勒住瘦马,抬眼望去,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眼前这哪是什么军卫前哨,分明是个荒败已久的流民窟!
断壁残垣间搭着零散的茅草棚,歪斜的栅栏如同豁牙漏风的老妪。
几百户军户挤在几乎遮不住风的破屋里,人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空洞,宛如行尸走肉。
几个瘦成皮包骨头的孩子光着脚,在泥地里翻找着什么,脆弱如野草。
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比死人堆更沉重的气息。
这里,就是范永康所谓的重要据点?
这就是他带着一群老弱残兵要守卫的边疆前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