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义正听得辛蕊这样质问,脸色更惨白一分,抿唇摇头。′j′i¢n\r?u~t-a,.~c′o.m¢
辛蕊一梗:“那你来之前,你爹没有嘱咐过你什么?他是程家家主,总不会对观海园的事也一概不知吧?”
程义正面色铁青,下颔更绷得肌肉微颤,辛益及时劝道:“这会儿多说无益,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正说着,忽听得角落传来窸窣声响,众人看去,见齐岷、虞欢并肩站着,似正在检查一处砖缝是否藏有玄机。
虞欢看着齐岷摸在砖缝间的手指,见他拿着火折子,单手摸索不太方便,便主动道:“我来帮你。”
齐岷低头看她一眼,把手里的火折子交给她。
二人眼眸被火焰映着,大概是离得近,忽显旖旎暧昧,虞欢不多看,握着火折子举高,状似无意:“忙你的。”
齐岷从这话里听出一丝“别沉迷于我”的意思,转回头,抬手在右上方的石壁摸索,唇梢有微微挑过的痕迹。
很快,一块石砖被齐岷用力按下,寂静的暗室里再次发出轰然闷响,众人循声掉头,看见一扇石门在灰尘里缓缓开启,后方藏着更阴暗的空间,铁锈味、腐臭味扑鼻而来。¨狐?恋+蚊¢学¢ ,吾?错′内`容~
众人精神一瞬间紧绷,辛益也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以后,率先入内,辛蕊等人紧随其后。
齐岷拿回虞欢手里的火折子,淡声道:“跟着。”
虞欢便趁他转身,伸手在他腰后革带一勾,齐岷身形顿住,这次却没呵斥,继续往前走。
走入石门后,更大一间密室被火光映亮,里面摆满各种审讯犯人的刑具、铁架,以及数张铁床,床头床尾皆镶着镣铐,垢着深浅不一的血迹,铁床上亦是一片斑驳血污。
虞欢心底陡然一冷,齐岷点燃铁床旁的灯盏,吹灭火折子。
火光明烨,程义正在前方发问:“这……都是什么地方?”
辛益声音严肃:“东厂用来阉割男童的密室。”
程义正瞳孔收缩,辛益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遗憾:“看来东厂余孽在观海园里残害幼童、图谋不轨的事,已是罪证确凿,板上钉钉了。”
程义正脸色难看至极,根本不敢往下细想,观海园乃是程家的私家园林,戒备向来森严,外人基本没有机会混入,如今被东厂余孽占据,改造成残害幼童的、培植爪牙的基地,背后意味着什么,实在令他毛骨悚然。¢优^品¨晓_说~王′ ¢毋*错^内′容?
辛蕊头一回看他神色灰败至此,心头莫名感觉窒闷,抿唇道:“你先前说观海园里的大总管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义正微微回神,道:“半年前。”
辛蕊恍然,道:“东厂正是大半年前垮台的,看来便是那个时候,观海园被趁虚而入了!”
程义正听及此,灰黯脸色稍微好转,辛益听出辛蕊话里颇有劝慰之意,莫名地看她一眼。
辛蕊闪开目光。
辛益便不再理她,走至齐岷这边来,低声道:“头儿,这两间密室看着有些年头,应该不是东厂人来了以后才修建的。”
齐岷正在检查铁床上凝垢的锈迹有多厚,闻言并不反驳,道:“先找出口。”
“是。”
里面这间密室至少是外面那间的三倍大,除众人所在的区域外,左右两侧还分别有一个隔间,众人便自发分成三队——辛益领着一直在祷告上天求平安的春白,辛蕊暂且陪着备受打击的程义正,齐岷则跟虞欢留在原地,接着检查铁床旁边的刑具。
空气里的刺鼻气味并不消散,虞欢看着齐岷碰过的一件件透着森冷杀气的铁器,噤声不语。
齐岷放下一把铁烙:“怕?”
虞欢摇头,问起一件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田兴壬以前是怎么欺负你的?”
齐岷微愣,显然根本没想到虞欢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看回手边各式各样的刑具后,有所意会。
“你不是见过?”
虞欢疑惑,旋即想起他身上的那些疤痕,心底不安的猜想被证实,滋味如吞利刺:“你身上的伤疤,是他弄的?”
齐岷“嗯”一声。
虞欢细想那些狰狞的、丑陋的疤痕,心脏窒了一会儿。
那天夜里烛火微弱,她看得并不清晰,却记得齐岷左侧胸肌接连腹肌处有一条极长的暗痕,像是刀疤,又像是被鞭笞过的印记。
东厂里的酷刑有多残暴狠戾,如今就摆在眼前,虞欢试着想象齐岷被扣押在那些暗无天日的牢狱里承受严刑的场景,心脏里的那种窒痛感愈发强烈,像是燎原的烈火,焚烧着胸腔。
齐岷看见她收紧的下颌,试探道:“怎么了?”
虞欢眉目深垂,微吸口气:“你不是认了冯敬忠做义父?他凭什么还敢欺负你?”
齐岷语气平淡:“两码事。”
他不提细节,虞欢便以为是他不想再重复往事,了然之余,又不甘罢休:“冯敬忠欺负过你吗?”
齐岷不答反问:“为何这么在意我是否被人欺负过?”
虞欢一震,耳根很快烧起来,否认道:“有吗?”
齐岷看着她:“没有吗?”
灯火燃在斜后方,二人所在的位置光影昏暗,虞欢看见齐岷锐亮的丹凤眼,匆匆挪眼,故作高傲走开。
齐岷不再追问,唇角微挑。
右侧隔间里,辛蕊点燃石壁上的火把,环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异样。
程义正杵在角落,向来张扬的一个人,此刻却像被蒙了层霾似的,耷着眼皮一声不吭,外加额头有伤,看着更颓败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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